第76章 善后与重生_我与殿下话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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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善后与重生

  君如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敲打着,微微合着眸子,也不知道是在思量着什么。

  在屋中的角落中摆放着一樽香炉,是沈商洛特地放在这里的,说是能安神助眠的。

  说来这香炉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沈商洛知道君如珩夜里睡得不安稳,所有特地准备的。

  只是沈商洛不知道,君如珩不是睡得不安稳,只是受人追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久了,夜里尤其威胁,怎能放松警惕?

  看着香炉中悠悠升起的白烟,不过一眨眼便是消散在了空气中,只闻到鼻尖下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他就这样在桌前坐着,宛如一尊雕像,不动如山。

  一阵不和谐的冷风突然灌了进来,君如珩慢悠悠的睁开眸子,深邃的眼眸满是漠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何不堂堂正正的走进来?”

  身后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传来一声浅浅的笑,荼歇拱手行礼,轻声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君如珩微微侧过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拿出一个空杯子,示意荼歇坐下。

  “说吧,你家主子又想要说些什么。”

  荼歇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满脸都是谦逊的笑意,他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推到了君如珩的身前。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声,这个小人不能信,应当杀之而后快。或者说这个法子行不通,让你换一个。”

  玉佩上的流苏还沾染着一些猩红的血迹,它的主人应当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那日离开云雾镇的花千树火急火燎的便是赶往洛辰所在的位置,等遇到洛辰的时候,一阵商议便是准备返回云雾镇。

  君如珩毫无防备,他们这一次是一定抓得到的。

  就算是君如珩跑了,只要抓了沈商洛,君如珩一样会乖乖的回来。

  只是可惜了,他们商议的一切都落在了荼蘼的耳中,荼蘼不由得万分嫌弃起君如珩异想天开来。

  他这个脑子和那些女的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一声令下,驻扎在外的所有名门正派弟子瞬间丧命。

  荼歇独独留下了花千树一人,抓住花千树的衣领子便是将其拖到了荼蘼的身前。

  荼歇斜靠在步撵上,用长剑挑起花千树的下巴,一脸的漠然,“果然是眼瞎。”

  看着身后的尸横遍野,荼歇缓缓道:“吾主,这些人怎么处理?”

  荼蘼并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的将脚踩在了花千树的头颅之上,显得有些慵懒。

  “看看他们的门派归属,将脑袋砍下来送回去,不要送错了,不然他们的师尊找不到心爱的弟子该多难过啊……”

  花千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了反应,方才他亲眼见到众多师兄弟毫无反抗之力便是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的快,血肉横飞,有的更是拦腰斩断……

  荼蘼将一根铁链捆在了花千树的身上,给了他逃命的机会,可是没等到花千树跑出多远,铁链这边的人便是猛地使劲。

  花千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的拖回去,树枝荆棘一次又一次的划破他的衣物和肌肤。

  汗水滴在伤口上,竟然是要比利剑刺入体内还要疼上几分的,转眼间便是满身伤痕。

  荼蘼还是坐在步撵上,嘴角邪魅的笑着,对于这场游戏他似乎是格外的感兴趣。

  一次又一次,花千树奄奄一息的看着眼前的路,这一次或许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耳边的话语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也让他的心一点点的凉了起来。

  “瞧瞧,死了没?”

  “回吾主,还有一口气。”

  “我向来是一个公平的人,将他的头也斩下来送回去吧,反正我早已恶名昭彰,不在乎这么一群人了。”

  花千树闭着眼,他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头抓了起来,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快一点吧……

  可是偏偏荼蘼扔下来的到是村中人用来伐木的,算不上锋利,只能一下又一下的砍着,花千树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感受着极致的痛苦。

  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花千树的喉咙破了,然后是连着的皮肉,又一下,是骨头,再一下,再一下……

  他叫不出声,或许第一下的时候便是割破了喉管的吧,只是瞧见他的四肢拼命的挣扎着,青筋暴起,却只是给荼蘼徒增笑料。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荼蘼啧啧赞叹,“还真的很恶心的一幕啊,我喜欢。”

  他看得入了迷,似乎是在欣赏什么大戏。

  君如珩浅饮一口清茶,荼蘼的话他心中自然是清楚得很。

  这枚玉佩正是花千树的,那日自己在院头便是见过了的,只是没成想他竟是惨死在了荼蘼的手中。

  荼蘼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让自己相信所谓名门正派的任何人,所以要换一个法子。

  “那你家主子有什么安排?”

  听出了君如珩语气中的不善,荼歇如是说道:“我家主子说这种事儿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倘若是他,倒宁愿杀千人,万人,直到没人说他离经叛道为止。”

  荼歇一脸的柔和,“我家主子还说,倘若你真的想听他的意见,不如屠尽天下吧,比起自证清白,这似乎更加容易一些。”

  听到这话的君如珩忍不住的一笑,这倒还真的像是荼蘼的性子,这般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荼歇并没有去碰面前的茶,只是站起身来,再次抱手行礼,“我家主子还说了,你不必过于感谢他的善后之恩,他不是在帮你,只是看不惯这个天下。”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了的,君如珩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你家主子那么看不惯这天下,不如替我做一件事。”

  而沈商洛这边正因为那个昏迷的黑衣人忙得不亦说乎,黑衣人正如上次的花千树一般,被捆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丝毫。

  沈商洛一把便是扯掉了他头上的面罩,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伤痕遍布的脸,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吧。

  黑衣人渐渐苏醒,看着沈商洛好奇的面孔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商洛还没有开口,黑衣人便是猛地抽出了双手掐住了沈商洛的脖颈,他的双手鲜血直流,面上却是平静得厉害。

  这人倒是真的厉害,竟然是直接不动声色勒掉了手腕上的两块肉,这才得以挣脱。

  他手劲很大,沈商洛一时挣脱不开,她的指尖弹出一根银针,狠狠的便是刺入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顿时手一松,沈商洛便是连连后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眼看着眼前失去行为能力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眼眸一转,随即暗自使劲,竟是咬舌自尽了。

  沈商洛站起身来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神色有些凝重,这样的杀手究竟是什么人培养出来的?

  没有痛觉一般的修罗,只知道重复杀戮的动作,面对死亡也是这般的毫不犹豫,咬舌自尽,呵,倒是自己小看了。

  迟来的沈酒辞看着流血已经失去了生机的黑衣人,又看了看脖颈发红的沈商洛,心中大致是明白了什么的。

  他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准备将黑衣人的尸体拖出去掩埋掉。

  “酒辞。”

  “嗯?”

  他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怎么了,二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沈商洛背对着沈酒辞,看着那一方药池,药池是淡淡的蓝色,在两侧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波光粼粼。

  沈商洛在云雾镇不仅钻研毒术,也在研究云阳说过的药浴,自己记得的,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记得的。

  那日是云阳将自己推入了药池,自己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并没有。

  那时候自己的身体在药池漂浮,但是自己的意识却是格外的清晰,自己听见了云阳和季老的谈话,但是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似乎是来历不明的,自己似乎是特殊的,君如珩也是特殊的,她和他注定是要遇见的。

  身体上的变化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哪怕是在黑夜里自己也是瞧得清楚,细微的声音自己也可以听得明白,受的伤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

  别人十几年的东西,自己一时半会儿自然学不来的,但是大致的东西自己差不多已经是明白了的。

  沈商洛转过身看着沈酒辞,“进去。”

  “啊?”

  对于沈商洛的话沈酒辞有些不明白,“进去?进哪儿去?”

  沈商洛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拎着沈酒辞的衣领到了药池边,“脱干净进去泡着,三日后再出来。”

  沈酒辞虽说是不解,但是他却相信沈商洛时为了自己好,来了拾离香沈商洛便是一直在研究这药池,这都是她的心血。

  沈酒辞乖乖的脱下自己的外衫,有些犹豫的看着沈商洛,“进去可以,只是二姐,男女有别,那个……”

  一个女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脱衣服,自己实在是脱不下手啊!

  更何况自己浑身都是伤疤,面目狰狞自己怎么愿意让自己的模样被她瞧见?

  虽然知道沈商洛是最为了解自己伤势的,但是这样的狼狈沈酒辞还是不愿意轻易的显露出来。

  沈商洛却是转身走向了木桌,开始捣鼓着什么,沈酒辞松了一口气,脱下衣物便是慢慢走入了药池。

  原本药池应该是冰冷的,但是沈酒辞却觉得这水暖和着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之上,格外的舒服。

  沈商洛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等你出来之后你的身体就会复原了,你也就不需要戴上面具了。”

  沈酒辞面露喜色,“真的?!”

  “嗯,我不骗你。”

  可是沈商洛却是画风突转,“日后拾离香便是交给你了,这些日子你学会了不少,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酒辞的心跳的厉害,似乎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沈商洛和君如珩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亲人,难道现在也要舍弃自己而去了吗?

  “我的意思是拾离香是你的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奶奶,不要对沈雪过于仁慈,人性你应当看清楚了。”

  她知道自己和君如珩现在越往深处走,所在的处境便是越发的危险,自己身边的人也很危险。

  而自己不愿意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枚自己受到一点儿的伤害,只有什么都没有,才会无所畏惧。

  “二姐!我不要……”

  可是沈酒辞辩驳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商洛便是弹手射出几根银针,齐齐刺入了沈酒辞的肌肤之中。

  他身体一顿,随即便是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青筋暴起。

  “啊——”

  “痛!痛!痛痛痛痛!二姐,我好痛!”

  听着沈酒辞一阵阵的哀嚎,沈商洛微微皱眉,却只是揪着手指站在药池边静静的看着。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他会痛,痛到极致,就像是有人用盐水抽打,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疤痕被人撕开,又撒上盐。

  像是有人伸手进入皮肤,抓住脊椎将其抽出来,像是有人用到一片片的剜着心头上的肉,就连昏倒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也许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吧,在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就好了。

  沈商洛看着水中哭喊的人,“酒辞,我可以扛过,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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