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皇城外，醉醺醺的官员一个个歪歪倒倒地朝外走去。皇帝眼皮子底下，谁都不敢藏着。
几个和三皇子派系的官员大着舌头和林右相寒暄，天南地北的扯，林右相一手扶着人一手扶着墙。几个人的轿子就在前面，黑暗中家仆都有些担心地朝这边望过来。
一个同僚连“那林大人，咱们朝堂上见，嘿嘿……”
林右相低头朝前挥了挥手，又被同僚嘟囔着什么推了把才继续往前走。
晚风寒凉，扑到脸上稍微让他清醒了点。快五十的右相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转身看向后面的皇城。
月光勾勒出高低错落的宫殿楼阁，却没能让人看清具体情态。
林右相眯着眼睛打量好久才收回目光——
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一瞬间，他打了个哆嗦。
这两年边境大乱，秦久义到底收住了大宁，北齐不敢往这边来就只能去抢夺其他小部落。那些被打败了的小部落只能四处流亡，不少都到了大宁境内。
林右相曾经为方家做事，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些人做事。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对族人的强烈责任感让很多外族不畏生死，而且他们查不到来历，也不会过问雇主的事情，非常安全。
也就是说，就算今晚那个小太监去杀谢允卿的事情被人发现，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自杀。无论是御膳房的刘公公还是被他买通的采买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他低头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另外一个热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温止没说话，直到他与林右相并行时才装作看清身边人长相的样子突然出声，“下官见过林大人。”
林右相全身一震，惊惧地看向身边，
“你……你是？”
温止笑了一下，黑瞳却依旧沉沉，他盯着林右相，观察他脸上耳朵表情，“下官温止，才从江南回京，大人不认识也是正常。”
林右相昏昏沉沉地点点头自顾自往前走，“你待会也要回去了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林右相当然知道大理寺卿是太子党，他现在既然已经脱离方家，就应该和太子党划清界限。
温止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厌烦。
但林浅溪毕竟是面前人的女儿，温止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有礼。
“大人，下官上次去布庄定常服的时候，偶遇林小姐……不知林小姐可有婚配？”
林右相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小女已经入宫了。”
温止神情愈发谦恭，“下官想问的是另外一位。”
月光照在温止的脸上，认真有深情，那其中有真实的爱意，但也有些藏在黑暗中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感。
温止确确实实是想要迎娶林浅溪的。
长公主并不是他在回京之前想象的那个不太聪明的小姑娘，现在秦久义和皇帝都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可能将庄薇嫁给他，如果再强求，这两人很可能会对他产生芥蒂。
他的正妻之位不需要再给庄薇留着，与其空着，不如赶紧将林浅溪带回家。
不然即使是温止也不敢保证，林右相会不会在某天将他的小姑娘嫁给自己的同僚或者学生。
半晌只听到林右相一声冷笑，“且不说大理寺卿这些年在朝堂上与本官多次作对，你温止才回京就妄想借着长公主攀上三皇子，如今不成又想借林家的势？”
“——痴心妄想。”
没等温止开口，林右相就挥开了他，抬步离开。
留下温止一个人站在皇城外冷冷盯视着林右相的背影，像是一条在草丛总露出眼睛的蛇。
他知道林右相拒绝自己不是因为心疼林浅溪，只是因为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得罪三皇子而已。林浅溪在林家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所以，他得想点办法把自己的小姑娘带回家。
比如说，用一些林右相并不想暴露出的事情做威胁。
“下官求林大人留步。”温止转身笑着说道，“下官有些话要说。”
林右相张口就打算呵斥，但下一刻他所有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温止背对着他，伸出的右手上拿了一只陈旧的木盒。没有雕花也没有任何标志，就好像这东西是他随便从哪个地摊上捡的一样
温止的手指轻轻在木盒的边缘划了两下，“自从余美人被皇帝打入冷宫以后，荒丸的药方就被封存了，林大人还能找到真是辛苦了。”
庄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她，抱着一件衣服，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
看颜色款式长短大小，是林允卿的。
庄薇：……？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人衣服都脱了塞被子里？
宿醉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脑子根本不能支撑庄薇在震惊之后的思考，长公主傻呆呆地在床上坐着，像是一只在芦苇丛中窝着的鹌鹑。
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干的好事。
喝醉了的她先是抱着人哭，莫名其妙来到异世界，必须要和一群神经病你死我活得斗积攒下来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庄薇硬生生把人前襟哭湿了一大片。
手下的身体绷得像是一张弓，另外一个人的体温隔着衣服透过来，庄薇就像是个找到窝的奶狐狸一样缩在人家怀里不愿意起来，哼哼唧唧地在林允卿胸前蹭脸。
她大概是不想让自己丢人的样子被别人看见，然后蹭着蹭着就觉得手下这人又暖又香，特别适合抱着睡觉。
她就……
庄薇抬手捂了下脸，摸到了一片温度明显比平时高了不少的皮肤。
我是怎么能做出抱着人要他陪我睡觉这种事的？
林允卿只要一挣扎她就哭，哭得特别可怜，仿佛是林允卿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最后逼得人家只能把衣服脱给自己，穿着里衣回房间。
好在林允卿也是个女的，否则自己不得收个面首。
翠珠撩开帘幔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正在默默谴责自己的庄薇。
“公主，你可总算醒了。”翠珠急急上前，将庄薇扶了起来，“林司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快去看看吧。”
庄薇后仰:等我？等我干什么？和我算账吗？
翠珠看出了她脸上的茫然，有些着急地在床边坐下，“您忘了？昨天晚上您让侍卫和太监守在林司仪的房间中，说能抓到小贼。
奴婢当时还以为您是说着玩的，毕竟这皇城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行凶，却没想到他们真抓到了一个。”
翠珠脸上有明显的慌乱，“您都不知道，昨晚咱们去麟德殿时，那个新跟在刘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居然带着刀潜入了林司仪的房间。”
庄薇眸光一冷，翻身下床也没过多打扮，只穿了件日常的大袖衫便走了出去。
她才抬步走出屋子就和站在走廊上的林允卿对上目光。
……
庄薇突然就想起了某些昨晚的片段，比如说这人脖颈一片红晕，推拒的手指按在自己肩上，想要使力又收着。
【皮肤真薄，一碰就红。】她在心中想道。
仔细想想，林允卿在自己面前好像是挺喜欢脸红的，这人永远不会像是其他小姑娘那样露出娇羞的神情。
永远都是一副隐忍又带着点抗拒的冷淡。
最是这种神情，让庄薇心中的坏水不停的冒。
大概是庄薇看得太久了，林允卿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目光，“公主。”
庄薇走上去，目光在林允卿领口一扫，“你没睡？”
林允卿手指一顿，他确实没睡。眼睑下有淡淡的青黑，满身寒气。
庄薇笑，“怎么了？本宫把你衣服扒了，气得你一晚上没睡着？”
她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林允卿的手指缓缓收紧，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庄薇。
……
挺可怜的，长公主难得有些心软，毕竟昨天晚上人家还忍受了自己的骚扰，庄薇觉得自己要对林允卿好一点。
“你可以在外面等着，毕竟本宫也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他还真不是来找你的。”庄薇自顾自往前走。
却听见身后林允卿声线低哑，声音中没什么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已经审过了，他们是从西北逃亡过来的外族，被雇主从三英街找到，送进宫专门来杀我的。”
庄薇眼睫垂了下，看样子是真伤心了，都没有再跟她装模作样地自称奴婢。
“先用荒丸让你看起来像是月事之前的小腹疼痛，不能去参加大宴。又接着宴会间竺华殿守卫放松，后宫无人来杀你。这人计划还挺周密。
不过有一点说不清，就是只要本宫找来太医替你把脉，就有可能查出中毒的根源，从而产生怀疑。他是怎么确认自己一定不会被发现计划的呢？”
庄薇没回头，所以自然没有看见身后林允卿沉下的目光。
庄薇不知道他的性别是伪装出来的，所以自然解释不清最后一点。但林右相知道，所以如果服用荒丸的人是谢允卿，本着谨慎的原则，他一定不会去求助太医。
即使庄薇真的找来太医，谢允卿也只会象征性地给他看一下，不会接受仔细检查。
这样，荒丸伪装出来的症状完全能让他留在竺华殿等待杀手上门。
就凭这样的杀人手法，谢允卿就已经能确认要杀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他就是，被放弃了。
但为什么？
明明只需要自己出宫就能解决的事情。难道让林环晚两年出嫁会比让她从此成为养女更严重吗？
前方人突然停下来，谢允卿脚下不停，差一点点和庄薇撞上。
“……为什么停下来？”他问道。
谢允卿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那双平时没什么感情的黑瞳带着不解愤怒和委屈，下颌紧绷，眼眶微微发红。
又凶又可怜，像是只被信任的同伴咬伤扔在野外的雪狼那样，急切想要有人告诉他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误会。
明明自己已经确定了答案，却偏要别人将刀插进他胸口才愿意放弃。
庄薇：……
有点尴尬，对面的大美人很可怜，但他身上那种破碎感莫名让自己想要更狠地欺负一下。最好是能把人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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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和三皇子派系的官员大着舌头和林右相寒暄，天南地北的扯，林右相一手扶着人一手扶着墙。几个人的轿子就在前面，黑暗中家仆都有些担心地朝这边望过来。
一个同僚连“那林大人，咱们朝堂上见，嘿嘿……”
林右相低头朝前挥了挥手，又被同僚嘟囔着什么推了把才继续往前走。
晚风寒凉，扑到脸上稍微让他清醒了点。快五十的右相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转身看向后面的皇城。
月光勾勒出高低错落的宫殿楼阁，却没能让人看清具体情态。
林右相眯着眼睛打量好久才收回目光——
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一瞬间，他打了个哆嗦。
这两年边境大乱，秦久义到底收住了大宁，北齐不敢往这边来就只能去抢夺其他小部落。那些被打败了的小部落只能四处流亡，不少都到了大宁境内。
林右相曾经为方家做事，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些人做事。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对族人的强烈责任感让很多外族不畏生死，而且他们查不到来历，也不会过问雇主的事情，非常安全。
也就是说，就算今晚那个小太监去杀谢允卿的事情被人发现，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自杀。无论是御膳房的刘公公还是被他买通的采买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他低头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另外一个热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温止没说话，直到他与林右相并行时才装作看清身边人长相的样子突然出声，“下官见过林大人。”
林右相全身一震，惊惧地看向身边，
“你……你是？”
温止笑了一下，黑瞳却依旧沉沉，他盯着林右相，观察他脸上耳朵表情，“下官温止，才从江南回京，大人不认识也是正常。”
林右相昏昏沉沉地点点头自顾自往前走，“你待会也要回去了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林右相当然知道大理寺卿是太子党，他现在既然已经脱离方家，就应该和太子党划清界限。
温止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厌烦。
但林浅溪毕竟是面前人的女儿，温止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有礼。
“大人，下官上次去布庄定常服的时候，偶遇林小姐……不知林小姐可有婚配？”
林右相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小女已经入宫了。”
温止神情愈发谦恭，“下官想问的是另外一位。”
月光照在温止的脸上，认真有深情，那其中有真实的爱意，但也有些藏在黑暗中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感。
温止确确实实是想要迎娶林浅溪的。
长公主并不是他在回京之前想象的那个不太聪明的小姑娘，现在秦久义和皇帝都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可能将庄薇嫁给他，如果再强求，这两人很可能会对他产生芥蒂。
他的正妻之位不需要再给庄薇留着，与其空着，不如赶紧将林浅溪带回家。
不然即使是温止也不敢保证，林右相会不会在某天将他的小姑娘嫁给自己的同僚或者学生。
半晌只听到林右相一声冷笑，“且不说大理寺卿这些年在朝堂上与本官多次作对，你温止才回京就妄想借着长公主攀上三皇子，如今不成又想借林家的势？”
“——痴心妄想。”
没等温止开口，林右相就挥开了他，抬步离开。
留下温止一个人站在皇城外冷冷盯视着林右相的背影，像是一条在草丛总露出眼睛的蛇。
他知道林右相拒绝自己不是因为心疼林浅溪，只是因为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得罪三皇子而已。林浅溪在林家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所以，他得想点办法把自己的小姑娘带回家。
比如说，用一些林右相并不想暴露出的事情做威胁。
“下官求林大人留步。”温止转身笑着说道，“下官有些话要说。”
林右相张口就打算呵斥，但下一刻他所有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温止背对着他，伸出的右手上拿了一只陈旧的木盒。没有雕花也没有任何标志，就好像这东西是他随便从哪个地摊上捡的一样
温止的手指轻轻在木盒的边缘划了两下，“自从余美人被皇帝打入冷宫以后，荒丸的药方就被封存了，林大人还能找到真是辛苦了。”
庄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她，抱着一件衣服，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
看颜色款式长短大小，是林允卿的。
庄薇：……？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人衣服都脱了塞被子里？
宿醉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脑子根本不能支撑庄薇在震惊之后的思考，长公主傻呆呆地在床上坐着，像是一只在芦苇丛中窝着的鹌鹑。
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干的好事。
喝醉了的她先是抱着人哭，莫名其妙来到异世界，必须要和一群神经病你死我活得斗积攒下来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庄薇硬生生把人前襟哭湿了一大片。
手下的身体绷得像是一张弓，另外一个人的体温隔着衣服透过来，庄薇就像是个找到窝的奶狐狸一样缩在人家怀里不愿意起来，哼哼唧唧地在林允卿胸前蹭脸。
她大概是不想让自己丢人的样子被别人看见，然后蹭着蹭着就觉得手下这人又暖又香，特别适合抱着睡觉。
她就……
庄薇抬手捂了下脸，摸到了一片温度明显比平时高了不少的皮肤。
我是怎么能做出抱着人要他陪我睡觉这种事的？
林允卿只要一挣扎她就哭，哭得特别可怜，仿佛是林允卿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最后逼得人家只能把衣服脱给自己，穿着里衣回房间。
好在林允卿也是个女的，否则自己不得收个面首。
翠珠撩开帘幔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正在默默谴责自己的庄薇。
“公主，你可总算醒了。”翠珠急急上前，将庄薇扶了起来，“林司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快去看看吧。”
庄薇后仰:等我？等我干什么？和我算账吗？
翠珠看出了她脸上的茫然，有些着急地在床边坐下，“您忘了？昨天晚上您让侍卫和太监守在林司仪的房间中，说能抓到小贼。
奴婢当时还以为您是说着玩的，毕竟这皇城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行凶，却没想到他们真抓到了一个。”
翠珠脸上有明显的慌乱，“您都不知道，昨晚咱们去麟德殿时，那个新跟在刘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居然带着刀潜入了林司仪的房间。”
庄薇眸光一冷，翻身下床也没过多打扮，只穿了件日常的大袖衫便走了出去。
她才抬步走出屋子就和站在走廊上的林允卿对上目光。
……
庄薇突然就想起了某些昨晚的片段，比如说这人脖颈一片红晕，推拒的手指按在自己肩上，想要使力又收着。
【皮肤真薄，一碰就红。】她在心中想道。
仔细想想，林允卿在自己面前好像是挺喜欢脸红的，这人永远不会像是其他小姑娘那样露出娇羞的神情。
永远都是一副隐忍又带着点抗拒的冷淡。
最是这种神情，让庄薇心中的坏水不停的冒。
大概是庄薇看得太久了，林允卿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目光，“公主。”
庄薇走上去，目光在林允卿领口一扫，“你没睡？”
林允卿手指一顿，他确实没睡。眼睑下有淡淡的青黑，满身寒气。
庄薇笑，“怎么了？本宫把你衣服扒了，气得你一晚上没睡着？”
她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林允卿的手指缓缓收紧，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庄薇。
……
挺可怜的，长公主难得有些心软，毕竟昨天晚上人家还忍受了自己的骚扰，庄薇觉得自己要对林允卿好一点。
“你可以在外面等着，毕竟本宫也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他还真不是来找你的。”庄薇自顾自往前走。
却听见身后林允卿声线低哑，声音中没什么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已经审过了，他们是从西北逃亡过来的外族，被雇主从三英街找到，送进宫专门来杀我的。”
庄薇眼睫垂了下，看样子是真伤心了，都没有再跟她装模作样地自称奴婢。
“先用荒丸让你看起来像是月事之前的小腹疼痛，不能去参加大宴。又接着宴会间竺华殿守卫放松，后宫无人来杀你。这人计划还挺周密。
不过有一点说不清，就是只要本宫找来太医替你把脉，就有可能查出中毒的根源，从而产生怀疑。他是怎么确认自己一定不会被发现计划的呢？”
庄薇没回头，所以自然没有看见身后林允卿沉下的目光。
庄薇不知道他的性别是伪装出来的，所以自然解释不清最后一点。但林右相知道，所以如果服用荒丸的人是谢允卿，本着谨慎的原则，他一定不会去求助太医。
即使庄薇真的找来太医，谢允卿也只会象征性地给他看一下，不会接受仔细检查。
这样，荒丸伪装出来的症状完全能让他留在竺华殿等待杀手上门。
就凭这样的杀人手法，谢允卿就已经能确认要杀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他就是，被放弃了。
但为什么？
明明只需要自己出宫就能解决的事情。难道让林环晚两年出嫁会比让她从此成为养女更严重吗？
前方人突然停下来，谢允卿脚下不停，差一点点和庄薇撞上。
“……为什么停下来？”他问道。
谢允卿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那双平时没什么感情的黑瞳带着不解愤怒和委屈，下颌紧绷，眼眶微微发红。
又凶又可怜，像是只被信任的同伴咬伤扔在野外的雪狼那样，急切想要有人告诉他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误会。
明明自己已经确定了答案，却偏要别人将刀插进他胸口才愿意放弃。
庄薇：……
有点尴尬，对面的大美人很可怜，但他身上那种破碎感莫名让自己想要更狠地欺负一下。最好是能把人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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