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什么玩笑
“封季萌？”杨繁说完这三个字，立马松弛下来了。
“下午好，杨繁。”
杨繁直接走了过去，捏了捏他的衣服，当即无情地嘲笑道：“你今天在cosplay绵羊吗？还怪可爱的。”
封季萌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红：“可爱吗？”
“哈哈哈，你难为情个屁，我讽刺你呢。”杨繁觉得封季萌这表情十分好玩，止不住地大笑，笑了一阵又说，“你也来这边玩啊，今天天气还挺好。”
杨繁以为碰到封季萌只是偶然，他因为自己真实的目的有些难为情，又挺焦急地抓了抓脖子：“这书店的甜品挺好吃的，你去点吧，账单记我就行，老板是我朋友。”刚刚“门”给他发了信息，说已经到了。杨繁可不想见面的时候还有个第三者在场。
“我现在不想吃甜品。”封季萌说，而且他觉得杨繁的反应很奇怪，就一直看着他。
杨繁回瞪封季萌，懒得绕弯子了。
“想不想吃你都先出去好吧，”说着已经上手开始把封季萌往外推了，“我在等朋友，你别在这儿碍事。”
封季萌终于知道杨繁为什么奇怪了，他止住脚步，转过身：“我就是你等的人。”
杨繁顿了顿，接着有些恼了：“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在等人，很重要，你先玩你的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门’，他山之鱼。”
杨繁愣了，抓着封季萌的手停止了用力，脸上的神情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过了几秒，杨繁木然地：“开什么玩笑。”
封季萌看到杨繁脸上显然不是开心的样子，低下了头，小声回答：“是真的。”
他把手里的手机举给杨繁看，正是他们刚刚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
门：我到了。
他山之鱼：好的。
他山之鱼：怎么突然有点紧张，你一会儿会介意和我拥抱一下吗？
“杨繁，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封季萌把三个用彩纸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物盒拿出来，拼图在下面，托着一大一小两个正方形礼盒。他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碰了碰杨繁的胳膊。
杨繁突然一扬手，三个礼盒应声落地，他怒不可竭地朝封季萌大吼道：“你开什么玩笑！”
封季萌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往往会顶着一张木然的脸，这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杨繁，然后看到一双愤然不已的眼睛。
书店的老板听到了后院的响声，刚刚拉开玻璃门，喊了一声：“杨哥，你……”
“让开。”
杨繁撇下封季萌，撇开老板，大步朝外走。
老板先是看了两眼杨繁的背影，又转头看着石膏塑像一样的封季萌，关切问道：“杨繁怎么了？”
他生气了。
封季萌突然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盒子，朝杨繁消失的方向追出去。他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杨繁在网络上对他热情痴迷，即便对现实里的他也是友好的，两者一综合，或许杨繁不会像在网络上那样喜欢他，但理应比现实中对他再亲密一点。而现在的情况，无疑是讨厌他了。
“杨繁……”封季萌追到园区的停车场，看到杨繁的身影了，但对方并不回头，也不理他。
封季萌提速跑了过去。杨繁上车关车门发动汽车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擦着封季萌身侧飞驰过去，车窗里沉着一张铁青的脸，把封季萌留在一捧闷臭的尾气里。
又有车进来了，伸出头来朝封季萌喊，让他让开车位。
封季萌从停车场出来，汇集到公园里来来往往的游人中间，迎着西沉的太阳，机械地往前走，像一条在漂流中被礁石撞晕后顺流而下的鱼。
园区门口排队打车的人太多，他漠然地排在队伍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失落、沮丧，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儿，傍晚的冷风从那个空穴里吹过，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
终于坐上车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远处的山脉里了。
他掏出手机给杨繁发信息。
门：对不起。
门：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门：你就算生气，先和我说句话行吗？
……
封季萌反复划拉刷新屏幕，但一直没有回复。他划到了前面的聊天记录里，他能感到那时杨繁的急切和兴奋，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他在心里回答，我不介意和你拥抱的，我早就说过了。
我今天还穿了一件抱起来会很舒服的衣服。
封季萌失魂落魄回到家里，APP里杨繁一直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拿这样的状况怎么办，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很多，但仍然只能一遍遍道歉。
门：真的很对不起。
门：你回复我一下。
……
直到半夜，杨繁才给他回复了一条。
他山之鱼：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门：是，那是个意外。
他山之鱼：什么时候？
门：你第一次来洪中代课的时候。
门：我只是看到我们之间显示的距离突然拉近，有点好奇。
门：我最开始隐瞒是我们在网上聊了一些事，我不想现实中其他人知道。那时我还不是很信任你。
门：我也没有中断和你联系是我舍不得。我只有他山之鱼一个网络上的朋友。
门：后来我就喜欢你，真的很喜欢，真的对不起。
最后一条信息出现了发送失败的标志，APP提示说，杨繁已经把他拉黑了。
封季萌赶紧翻看自己的关注人，果然没有他山之鱼了。封季萌退出来赶紧新注册了一个号，搜索“他山之鱼”，显示没有搜索结果。
杨繁把自己注销了。
刚过了一个明媚的周末，雨从周一凌晨开始下，伴随着南下的冷空气，一夜温度陡降十来度。十一月了，这是进入初冬的第一次大降温。雨下到早上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洪中背靠的鸿云山上缭绕着半山雾气，连空气都显得特别沉重。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冷风吹得集合的学生们双手揣兜，缩着脖子。不知道是寒冷让人缺少精气神，还是觉得杨老师这人看着活泼开朗的，实际就是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根本说不通，热身三圈没人再跟他讲价，都拐着肩头跑了起来。
“手拿出来跑，你们这肩头拐得都快离家出走了。”
队伍里咯咯咯笑起来，把手拿出来了。
今天杨繁没有跑在队伍后面，而是和简航调换了位置，他在前头领队，简航跟在封季萌身后殿后。
封季萌第一个到操场，今天杨繁却捱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来，现在又跑在队伍前面，封季萌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只能望着他的后脑勺，和后背上一颠一颠的卫衣帽子。
封季萌也戴了帽子，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沿下面是青色的干净头皮。
昨晚他把那头为了气他父亲特意染绿的头发给剃掉了，反正他爸走了，下次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再回来。而他那头发因为他坚持不懈地膈应他爸而反复烫染，发质已经完全损坏，只能重新蓄。
在上体育课之前，他把耳饰都摘了下来。唇环还在，因为没打多久，孔也很小，摘下来他可能戴不上，那个洞也很快就会愈合。
这节课是练习扣球和接球。两个学生一组，站在拦网两侧。杨繁把球抛到合适的位置，和他同一侧的学生跳起来把球往对面指定的位置扣，对面的学生把球接起来。这两个动作都需要一定的技巧，大家练得一塌糊涂。为了让大家多练两轮，杨繁让简航帮忙抛球，一次就能练两组。
每次排球课，封季萌没人和他组队，双人练习都是杨繁陪他。而今天人够了，他和侯文组上了队。
快下课时，杨繁把排球队召集起来宣布了下周秋季运动会的事。他也只是大概提了提，具体情况，周一最后一节班会课，他们巫老师会详细说明。
“我要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明年的春季运动会。大家都知道吧，洪城的春季运动会是整个县的高中和职高都要参加，除了洪中，还有一中、来中、路中、诚则中学、洪城职高，一共六所学校，除了运动会的项目外，还有各种球类、体操之类的比赛，也有咱们排球比赛。”
“排球比赛高一和高二参加，咱们高二两个排球班，一共六十三个人，要男生女生各选最少8个人。上一届的情况是高一的男女人数都没能凑足，主动弃赛，高二男生队拿了第一，女生拿了第三，就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成绩还是不错的。明年的比赛，我希望大家都积极报名，踊跃参与。今年那次你们错过了，明年最后一次不要再错过，参加一下这些活动很有意义的。”
“高一时报了名的我们班上有没有，举个手。”
仅仅只有两只手，简航和侯文。侯文的手要举不举，最后被简航强行举了起来。侯文偷偷埋怨他，说自己技术很差，会拖后腿。简航坚定地举着他的手，这不是拖不拖后腿的问题，是人凑不够压根没腿给拖的问题。
“简航，登记下你两的名字。接下来还有谁想参加的，现在就可以向简航报名了。”看着面面相觑，没人动作的队伍，杨繁皱了眉，“都踊跃一点。”
这种比赛少有人参加也是人之常情，有很多训练，又累又花时间，而且是县里自己搞的，也不会对高考有任何好处。
一个人从人群里出来，朝简航走过去。
大家目瞪口呆，没人想到封季萌竟然主动向简航报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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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杨繁。”
杨繁直接走了过去，捏了捏他的衣服，当即无情地嘲笑道：“你今天在cosplay绵羊吗？还怪可爱的。”
封季萌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红：“可爱吗？”
“哈哈哈，你难为情个屁，我讽刺你呢。”杨繁觉得封季萌这表情十分好玩，止不住地大笑，笑了一阵又说，“你也来这边玩啊，今天天气还挺好。”
杨繁以为碰到封季萌只是偶然，他因为自己真实的目的有些难为情，又挺焦急地抓了抓脖子：“这书店的甜品挺好吃的，你去点吧，账单记我就行，老板是我朋友。”刚刚“门”给他发了信息，说已经到了。杨繁可不想见面的时候还有个第三者在场。
“我现在不想吃甜品。”封季萌说，而且他觉得杨繁的反应很奇怪，就一直看着他。
杨繁回瞪封季萌，懒得绕弯子了。
“想不想吃你都先出去好吧，”说着已经上手开始把封季萌往外推了，“我在等朋友，你别在这儿碍事。”
封季萌终于知道杨繁为什么奇怪了，他止住脚步，转过身：“我就是你等的人。”
杨繁顿了顿，接着有些恼了：“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在等人，很重要，你先玩你的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门’，他山之鱼。”
杨繁愣了，抓着封季萌的手停止了用力，脸上的神情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过了几秒，杨繁木然地：“开什么玩笑。”
封季萌看到杨繁脸上显然不是开心的样子，低下了头，小声回答：“是真的。”
他把手里的手机举给杨繁看，正是他们刚刚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
门：我到了。
他山之鱼：好的。
他山之鱼：怎么突然有点紧张，你一会儿会介意和我拥抱一下吗？
“杨繁，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封季萌把三个用彩纸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物盒拿出来，拼图在下面，托着一大一小两个正方形礼盒。他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碰了碰杨繁的胳膊。
杨繁突然一扬手，三个礼盒应声落地，他怒不可竭地朝封季萌大吼道：“你开什么玩笑！”
封季萌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往往会顶着一张木然的脸，这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杨繁，然后看到一双愤然不已的眼睛。
书店的老板听到了后院的响声，刚刚拉开玻璃门，喊了一声：“杨哥，你……”
“让开。”
杨繁撇下封季萌，撇开老板，大步朝外走。
老板先是看了两眼杨繁的背影，又转头看着石膏塑像一样的封季萌，关切问道：“杨繁怎么了？”
他生气了。
封季萌突然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盒子，朝杨繁消失的方向追出去。他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杨繁在网络上对他热情痴迷，即便对现实里的他也是友好的，两者一综合，或许杨繁不会像在网络上那样喜欢他，但理应比现实中对他再亲密一点。而现在的情况，无疑是讨厌他了。
“杨繁……”封季萌追到园区的停车场，看到杨繁的身影了，但对方并不回头，也不理他。
封季萌提速跑了过去。杨繁上车关车门发动汽车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擦着封季萌身侧飞驰过去，车窗里沉着一张铁青的脸，把封季萌留在一捧闷臭的尾气里。
又有车进来了，伸出头来朝封季萌喊，让他让开车位。
封季萌从停车场出来，汇集到公园里来来往往的游人中间，迎着西沉的太阳，机械地往前走，像一条在漂流中被礁石撞晕后顺流而下的鱼。
园区门口排队打车的人太多，他漠然地排在队伍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失落、沮丧，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儿，傍晚的冷风从那个空穴里吹过，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
终于坐上车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远处的山脉里了。
他掏出手机给杨繁发信息。
门：对不起。
门：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门：你就算生气，先和我说句话行吗？
……
封季萌反复划拉刷新屏幕，但一直没有回复。他划到了前面的聊天记录里，他能感到那时杨繁的急切和兴奋，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他在心里回答，我不介意和你拥抱的，我早就说过了。
我今天还穿了一件抱起来会很舒服的衣服。
封季萌失魂落魄回到家里，APP里杨繁一直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拿这样的状况怎么办，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很多，但仍然只能一遍遍道歉。
门：真的很对不起。
门：你回复我一下。
……
直到半夜，杨繁才给他回复了一条。
他山之鱼：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门：是，那是个意外。
他山之鱼：什么时候？
门：你第一次来洪中代课的时候。
门：我只是看到我们之间显示的距离突然拉近，有点好奇。
门：我最开始隐瞒是我们在网上聊了一些事，我不想现实中其他人知道。那时我还不是很信任你。
门：我也没有中断和你联系是我舍不得。我只有他山之鱼一个网络上的朋友。
门：后来我就喜欢你，真的很喜欢，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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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季萌赶紧翻看自己的关注人，果然没有他山之鱼了。封季萌退出来赶紧新注册了一个号，搜索“他山之鱼”，显示没有搜索结果。
杨繁把自己注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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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冷风吹得集合的学生们双手揣兜，缩着脖子。不知道是寒冷让人缺少精气神，还是觉得杨老师这人看着活泼开朗的，实际就是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根本说不通，热身三圈没人再跟他讲价，都拐着肩头跑了起来。
“手拿出来跑，你们这肩头拐得都快离家出走了。”
队伍里咯咯咯笑起来，把手拿出来了。
今天杨繁没有跑在队伍后面，而是和简航调换了位置，他在前头领队，简航跟在封季萌身后殿后。
封季萌第一个到操场，今天杨繁却捱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来，现在又跑在队伍前面，封季萌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只能望着他的后脑勺，和后背上一颠一颠的卫衣帽子。
封季萌也戴了帽子，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沿下面是青色的干净头皮。
昨晚他把那头为了气他父亲特意染绿的头发给剃掉了，反正他爸走了，下次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再回来。而他那头发因为他坚持不懈地膈应他爸而反复烫染，发质已经完全损坏，只能重新蓄。
在上体育课之前，他把耳饰都摘了下来。唇环还在，因为没打多久，孔也很小，摘下来他可能戴不上，那个洞也很快就会愈合。
这节课是练习扣球和接球。两个学生一组，站在拦网两侧。杨繁把球抛到合适的位置，和他同一侧的学生跳起来把球往对面指定的位置扣，对面的学生把球接起来。这两个动作都需要一定的技巧，大家练得一塌糊涂。为了让大家多练两轮，杨繁让简航帮忙抛球，一次就能练两组。
每次排球课，封季萌没人和他组队，双人练习都是杨繁陪他。而今天人够了，他和侯文组上了队。
快下课时，杨繁把排球队召集起来宣布了下周秋季运动会的事。他也只是大概提了提，具体情况，周一最后一节班会课，他们巫老师会详细说明。
“我要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明年的春季运动会。大家都知道吧，洪城的春季运动会是整个县的高中和职高都要参加，除了洪中，还有一中、来中、路中、诚则中学、洪城职高，一共六所学校，除了运动会的项目外，还有各种球类、体操之类的比赛，也有咱们排球比赛。”
“排球比赛高一和高二参加，咱们高二两个排球班，一共六十三个人，要男生女生各选最少8个人。上一届的情况是高一的男女人数都没能凑足，主动弃赛，高二男生队拿了第一，女生拿了第三，就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成绩还是不错的。明年的比赛，我希望大家都积极报名，踊跃参与。今年那次你们错过了，明年最后一次不要再错过，参加一下这些活动很有意义的。”
“高一时报了名的我们班上有没有，举个手。”
仅仅只有两只手，简航和侯文。侯文的手要举不举，最后被简航强行举了起来。侯文偷偷埋怨他，说自己技术很差，会拖后腿。简航坚定地举着他的手，这不是拖不拖后腿的问题，是人凑不够压根没腿给拖的问题。
“简航，登记下你两的名字。接下来还有谁想参加的，现在就可以向简航报名了。”看着面面相觑，没人动作的队伍，杨繁皱了眉，“都踊跃一点。”
这种比赛少有人参加也是人之常情，有很多训练，又累又花时间，而且是县里自己搞的，也不会对高考有任何好处。
一个人从人群里出来，朝简航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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