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苏醒
有些缓慢地张开眼睛，耀眼的白光射入眼底，他快速地闪动了一下眼帘，减缓掉这种刺激。望着上方耀目的白炽灯，意识渐渐回笼——哦自己之前在地震中被坠物砸伤昏过去了。所以现在……这是医院？
“周助！你终于醒了！”
这个激动的声音是……妈妈？
不二适应了一下刚刚醒来有些僵直的身体，将头扭向声音的方向。不二淑子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走到病床边，一手按下了叫医生的按钮，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额头：“担心死妈妈了……还好你没有大事。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妈妈。”不二有点艰难地露出一个安抚意味浓重的笑容——其实他的头很疼，但妈妈苍白到有些浮肿的脸让他很心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二淑子低低地道，伸手将靠垫拿过来，“来，周助，慢慢坐起来试试，喝点水吧。——等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二还来不及说什么，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并一个护士走进来，后面跟着由美子、不二泰时和不二裕太。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不二泰时叫裕太去给他们买了晚餐来吃，自己在病房外面等着，而由美子去联系送不二到医院的那对夫妇表示感谢了。三个人才吃完，就看到医生走过来，说是里面按铃了，于是也就跟着进来。
医生看了看不二的瞳孔，又问了问他头部的感觉，以及有没有晕眩、恶心、四肢不协调等等这些问题，一面叫护士做着记录。最后判断不二已无大碍，再观察一两天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了。
医生走了，家人这才都围拢过来。
不二泰时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眼前笑容清淡如平时的儿子，张张嘴，竟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早上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训斥他，甚至一把把他推出了家门，晚上父子两个再对上视线的时候，却是这么个光景。再大的火气，看着儿子苍白的脸、缠着纱布的额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周助……抱歉，今天爸爸不该把你赶出家。”闭了闭眼睛，不二泰时最终还是道了歉——他依旧不赞同儿子对恋人性别的选择，但在处理问题的方法上，他承认自己做得过了。就算周助没有因此被砸伤入院，将身无分文的儿子一气之下推出去也并不是合适的方法。何况，现在，周助躺在病床上，头上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不二的目光在父亲的脸上流连一下，也微垂了眼帘：“没关系的，爸爸，我知道，是我的选择气到您了。我受伤是运气不好，和您没有关系……只是，我的性向是天生的，您生气，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对不起。”
不二泰时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按捺下来，最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你好好养伤。”
……还是不能接受啊……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不二微微苦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姐姐和弟弟：“姐姐，裕太，你们也坐下吧。因为我一直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死小子，说什么呢？”由美子在不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表情有点不爽，“还知道我们是你姐姐弟弟，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想到自己听到消息时的眩晕，眼睛又有点湿：“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们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这不是没事吗？”本来想说“让你们担心了”，但听了姐姐那句“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只有摸摸鼻子笑。一眼看见不说话的裕太，又冲他扬扬嘴角，“一周不见了，裕太就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啊？”
“……大哥……”裕太动了动嘴唇，你，你真的没事吗？头还疼吧？听说你之前流了好多血，会不会头晕？”
不二被弟弟关切的表情弄得心里一暖：“刚刚医生问过了呐。我真没事。我伤得又不重，休息个一两周就好了的。放心吧。”
说话间，由美子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神色微变，但转瞬又换上惯常的表情：“我朋友的电话，先出去接一下。”
朋友的电话？爸爸妈妈还有裕太的角度看不到，半躺在病床上正对着姐姐的不二却将她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心里绷得有点紧——恐怕，不是姐姐的朋友这么简单吧？
医院走廊里。
“幸村君。”由美子接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由美子姐姐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周助现在在家吗？”幸村压抑住声音里的一点焦躁——他拨给不二之前用来联系他的手机，接通的已经是菊丸了。菊丸说周助早早离开了，但又说由美子找过他说周助还没回家，也不知道现在回去了没有。菊丸的声音很担心，幸村联想到之前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太好的直觉，只觉得七上八下的，哪怕知道在周助刚刚“被出柜”的时候联络他的家人并不合适——被冷淡对待已经是客气的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恋人的确切消息。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知晓他们感情的不二由美子的电话——两家在欧洲“巧遇”之后就互相留了电话，幸村知道不二家每个人的电话。
“不。”由美子从医院的玻璃眺望出去，看着万家灯火，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幸村君，今天下午，东京地震了。你知道吧？”
幸村的心里猝然一紧，掌心渐渐渗出了汗水：“我知道，电视报了。……您的意思，该不会是，周助他出什么事了吧？！”不会的，只是级别很低的地震，虽然是浅源，但电视里不是说连房屋都没有摧毁吗？一共只有三个人手上，哪里就那么巧……
但由美子的话打碎了他的希冀：“周助被折断的树枝砸伤昏迷，被路过的人送进了医院。刚刚才醒来。”
“他……他伤得重不重？”
由美子听到那一端那个显得过于成熟的少年的声音终于维持不住淡定，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慌，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真是命运弄人，明明是这么相爱的一对少年，可偏偏就是不同于主流的存在，而注定比那些可以大大方方在街上勾手亲吻的少年少女们多了太多坎坷……
心里一时涌出怜惜的情绪，由美子的声音也放柔了：“放心吧，幸村君，医生说没有大碍，主要是外伤，流了些血，也有点颅内出血，但不严重。修养一两周就没事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幸村长出了一口气，轻声呢喃：“没大碍就好……”只是，只听旁人的转述终究无法放心。幸村难得地放低姿态，声音带上点恳求的意味：“由美子姐姐，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您，让我和周助说两句话？”
“啊？！”由美子一愣，下意识摇摇头，“这恐怕不行，爸爸妈妈还有裕太全都在周助的病房，爸爸妈妈又非常反对你和周助的恋情……你的电话，他们一定不会让周助听的。”
“……等再过一段时间也不可以吗？”
“夜里妈妈会陪床的，所以周助没有机会跟你单独说话。我很抱歉，幸村君。”
“不，是我强求了……”幸村勉强笑了笑，跟由美子又说了两句就放下了电话，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开始收拾包，旋即动作飞快地冲下楼，准备夜赴东京。
——他怎么可能在恋人受伤的时候安稳地睡在床上？
反正原本也打算明天去会一会周助的父母，如今有了这样的变故，只能早不能晚。一是担心，二是，如果周助受伤的时候自己不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底气在周助的父母面前说自己爱他？
然而就在他打开大门的时候——
“精市，你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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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助！你终于醒了！”
这个激动的声音是……妈妈？
不二适应了一下刚刚醒来有些僵直的身体，将头扭向声音的方向。不二淑子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走到病床边，一手按下了叫医生的按钮，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额头：“担心死妈妈了……还好你没有大事。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妈妈。”不二有点艰难地露出一个安抚意味浓重的笑容——其实他的头很疼，但妈妈苍白到有些浮肿的脸让他很心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二淑子低低地道，伸手将靠垫拿过来，“来，周助，慢慢坐起来试试，喝点水吧。——等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二还来不及说什么，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并一个护士走进来，后面跟着由美子、不二泰时和不二裕太。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不二泰时叫裕太去给他们买了晚餐来吃，自己在病房外面等着，而由美子去联系送不二到医院的那对夫妇表示感谢了。三个人才吃完，就看到医生走过来，说是里面按铃了，于是也就跟着进来。
医生看了看不二的瞳孔，又问了问他头部的感觉，以及有没有晕眩、恶心、四肢不协调等等这些问题，一面叫护士做着记录。最后判断不二已无大碍，再观察一两天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了。
医生走了，家人这才都围拢过来。
不二泰时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眼前笑容清淡如平时的儿子，张张嘴，竟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早上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训斥他，甚至一把把他推出了家门，晚上父子两个再对上视线的时候，却是这么个光景。再大的火气，看着儿子苍白的脸、缠着纱布的额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周助……抱歉，今天爸爸不该把你赶出家。”闭了闭眼睛，不二泰时最终还是道了歉——他依旧不赞同儿子对恋人性别的选择，但在处理问题的方法上，他承认自己做得过了。就算周助没有因此被砸伤入院，将身无分文的儿子一气之下推出去也并不是合适的方法。何况，现在，周助躺在病床上，头上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不二的目光在父亲的脸上流连一下，也微垂了眼帘：“没关系的，爸爸，我知道，是我的选择气到您了。我受伤是运气不好，和您没有关系……只是，我的性向是天生的，您生气，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对不起。”
不二泰时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按捺下来，最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现在你好好养伤。”
……还是不能接受啊……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不二微微苦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姐姐和弟弟：“姐姐，裕太，你们也坐下吧。因为我一直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死小子，说什么呢？”由美子在不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表情有点不爽，“还知道我们是你姐姐弟弟，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想到自己听到消息时的眩晕，眼睛又有点湿：“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们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这不是没事吗？”本来想说“让你们担心了”，但听了姐姐那句“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只有摸摸鼻子笑。一眼看见不说话的裕太，又冲他扬扬嘴角，“一周不见了，裕太就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啊？”
“……大哥……”裕太动了动嘴唇，你，你真的没事吗？头还疼吧？听说你之前流了好多血，会不会头晕？”
不二被弟弟关切的表情弄得心里一暖：“刚刚医生问过了呐。我真没事。我伤得又不重，休息个一两周就好了的。放心吧。”
说话间，由美子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神色微变，但转瞬又换上惯常的表情：“我朋友的电话，先出去接一下。”
朋友的电话？爸爸妈妈还有裕太的角度看不到，半躺在病床上正对着姐姐的不二却将她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心里绷得有点紧——恐怕，不是姐姐的朋友这么简单吧？
医院走廊里。
“幸村君。”由美子接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由美子姐姐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周助现在在家吗？”幸村压抑住声音里的一点焦躁——他拨给不二之前用来联系他的手机，接通的已经是菊丸了。菊丸说周助早早离开了，但又说由美子找过他说周助还没回家，也不知道现在回去了没有。菊丸的声音很担心，幸村联想到之前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太好的直觉，只觉得七上八下的，哪怕知道在周助刚刚“被出柜”的时候联络他的家人并不合适——被冷淡对待已经是客气的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恋人的确切消息。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知晓他们感情的不二由美子的电话——两家在欧洲“巧遇”之后就互相留了电话，幸村知道不二家每个人的电话。
“不。”由美子从医院的玻璃眺望出去，看着万家灯火，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幸村君，今天下午，东京地震了。你知道吧？”
幸村的心里猝然一紧，掌心渐渐渗出了汗水：“我知道，电视报了。……您的意思，该不会是，周助他出什么事了吧？！”不会的，只是级别很低的地震，虽然是浅源，但电视里不是说连房屋都没有摧毁吗？一共只有三个人手上，哪里就那么巧……
但由美子的话打碎了他的希冀：“周助被折断的树枝砸伤昏迷，被路过的人送进了医院。刚刚才醒来。”
“他……他伤得重不重？”
由美子听到那一端那个显得过于成熟的少年的声音终于维持不住淡定，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慌，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真是命运弄人，明明是这么相爱的一对少年，可偏偏就是不同于主流的存在，而注定比那些可以大大方方在街上勾手亲吻的少年少女们多了太多坎坷……
心里一时涌出怜惜的情绪，由美子的声音也放柔了：“放心吧，幸村君，医生说没有大碍，主要是外伤，流了些血，也有点颅内出血，但不严重。修养一两周就没事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幸村长出了一口气，轻声呢喃：“没大碍就好……”只是，只听旁人的转述终究无法放心。幸村难得地放低姿态，声音带上点恳求的意味：“由美子姐姐，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您，让我和周助说两句话？”
“啊？！”由美子一愣，下意识摇摇头，“这恐怕不行，爸爸妈妈还有裕太全都在周助的病房，爸爸妈妈又非常反对你和周助的恋情……你的电话，他们一定不会让周助听的。”
“……等再过一段时间也不可以吗？”
“夜里妈妈会陪床的，所以周助没有机会跟你单独说话。我很抱歉，幸村君。”
“不，是我强求了……”幸村勉强笑了笑，跟由美子又说了两句就放下了电话，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开始收拾包，旋即动作飞快地冲下楼，准备夜赴东京。
——他怎么可能在恋人受伤的时候安稳地睡在床上？
反正原本也打算明天去会一会周助的父母，如今有了这样的变故，只能早不能晚。一是担心，二是，如果周助受伤的时候自己不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底气在周助的父母面前说自己爱他？
然而就在他打开大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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