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话 一语以道破_皇家书院三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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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话 一语以道破

  主殿的太监捧上刚磨的豆浆,乳白的豆浆盛在金色的小碗里,热气腾腾,面儿上还结了薄薄的豆皮。**-**

  “皇上被太后给训了吧?”魏如玠在我对面的红木椅上坐下,旁若无人地问我,眼睛却扫向案上的豆浆。

  “魏上卿好洒脱,竟也不支开下人,我还是有话要说的。”我抬手示意太监宫女们下去,然后正准备说说方才的事儿,却见魏如玠端起豆浆碗,细细地喝着,另一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左右晃晃,示意我等他喝完。

  “魏上卿喜欢喝豆浆?”我笑道。

  “也不是吧,”他喝完,高贵地用盘上的丝绢儿擦嘴,习惯性地准备顺手把空碗递给下人,手却扑了个空,方才意识到下人们都被我给支开了,只好尴尬地放回,“《本草纲目》有云,豆浆性平味甘,利水下气,制诸风热,解诸毒。既是有养颜的功效,多喝自然是有益的。”

  “厉害,喝个豆浆都能联想到书本,魏上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我啪啪地鼓掌,却想起那日莲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不觉一哽,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呃,那个,魏上卿此次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没事就不可以来么?”魏如玠似笑非笑地说着,抬眼打量房内的摆设。

  算了,上回被莲香那么一说,魏如玠说的每句话都能引起我的无限联想,我心说莲香干脆改名叫联想得了,多贴切啊。还有,我今天被太后训还有个意外收获,那便是魏如玠这家伙当初居然是有婚约在身的。看来这魏如玠的事儿还挺多。不过从太后口中得知的事情不可全信,此事还是以后再提,现在说正事儿。

  “我知道你是冲窦太妃的事儿来的,”我态度认真起来,“方才太后娘娘找我去,也就是因为追封窦太妃的事儿。魏上卿,依你看,追封窦太妃的事儿,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倒是没有。民间的舆论也没有太大的倾向,他们对于宫里这档子事儿倒是不大关心。至于朝廷上的百官,太后的态度被秦大人压着,百官们迫于秦大人的淫威,看上去也都没有什么看法。可见秦大人身为丞相,又是辅大臣,其向导性还是很大的,对吧?”

  看来魏如玠完全明白,想必镇北侯大人以前也没少跟他提起吧。

  “我一直以为秦大人是谦谦君子,不过以你的意思是……”我试探性地问道。

  魏如玠微微一笑:“臣说这乾禧宫有秦大人的眼线,不知陛下是否相信?”

  “这……”晕了,难道连个安心说话的地方都没有,非得躲到茅房里不成?

  “我二人不妨博弈一局,如何?”

  原来魏如玠想要用下棋来掩饰。他算是估测了眼线所能达到的最近距离,以乾禧宫的建筑材料及装潢布置,眼线是听不清我们说话的内容的。当然,除非那眼线受过特殊训练,看得懂唇语。

  我欣然允诺,便从里屋将棋盒拿来,摆好,一场力量极为悬殊的伪对弈就开始了。

  “其实,秦大人的力量比起太后娘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太后有些锋芒毕露,是个口头上从不愿服输的人。只可惜这么两个人,竟然是相互勾结的,臣不知道勾结这个词用的是否妥当。”听了我描述的方才在慈宁宫的对话,魏如玠如是说道,“整个朝廷有大半个都捏在秦大人的手里,剩下的那些个都是不足数的小官,尾大不掉,上头说几句就吓得不得了,浑身抖得如筛子一般。之所以不被秦大人掌握,是因为中间隔了太多层了,下头总是有层层的对策,秦大人纵是有三头六臂,也顾及不暇啊。”

  “那么你认为,我追封窦太妃,是对,还是错呢?”

  “追封的对错并不重要。然而陛下有错,错在不该与当今太后撕破脸皮。莫要忘了,她可是‘垂帘听政’的人。”

  魏如玠一语让我心头一紧,得罪了太后,我这个手中无半年实权的傀儡皇帝岂不是要遭殃?

  “我今天还从韶和口中得知了关于当初的大皇子——南宫山和的一些事情。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若是一定要跟巫蛊之事联系到一起的话,总觉得有些勉强。”我叹了口气,“大邺宫着实让人感到不安。”

  “陛下莫不是与臣心有灵犀?臣正要说说此事呢。”魏如玠似有好笑地掷下一颗黑子,我这边立马处境危急,看来我中了他的招了。

  不过我没有心思多想棋局的事儿,因为魏如玠这“心有灵犀”一词又意料之中地让我有胡思乱想的趋势。我轻咳了一声:“魏上卿但说无妨。”

  “当年不论惠帝将大皇子内定为太子也好,还是按照嫡长子继承的祖训也好,大皇子都是理所当然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只是,那个不想让他当皇帝的人用的是借刀杀人,她暗地里派人除掉大皇子,却嫁祸给直肠子的华妃娘娘。只可惜呢,那华妃娘娘白白背了黑锅却没得到好处,还被那个被人收买了的道士说成是吃人的妖精。血脉相连的二皇子也因此遭遇流放,出宫没多久也被极为简单地暗杀了。那个人真是好手段,一箭三雕啊。”魏如玠笑笑,“又吃你几子。你快没了。”说完修长的手悠闲地拣起我那几颗可怜的白字,撒入棋盒中,哗哗啦啦。

  “你说的那个人,是太后么。”

  “不是太后臣又何必让陛下莫要得罪她呢?”魏如玠笑得阴暗,“只可惜,她膝下无子,只好选择了不具力量的你,作为她取得名义的棋子。她要的是权力,可想要权力的人,却不止她一个。”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原来如此,秦楚源与太后相勾结,分的是权力,合的是阴谋。难怪太后能利利索索地把南宫淑和那颇为受宠的娘、秦大人家慕容夫人的亲姐姐,给遣去骊山守陵,压着慕容家的,无非就是秦楚源。

  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大邺宫总是阴霾重重,为什么当年那个所谓的黄衣道长会叹道“妖在人心”了。那么是什么理由,让事隔多年,太后再对根本没有半点实质权力的窦太妃下毒手呢?

  “累了么?”魏如玠在稳胜的情况下让棋局戛然而止,“陛下脑子里想这么多东西,还要跟臣绞尽脑汁地下棋,累么?”

  我长吁一口气,看来以后的路还长啊:“累,很累。累得我都不想干了。”

  “累就不要想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他将手里的棋子尽数撒入棋盒中,缓缓站起身来,衣袂飘飘,向我这边走来。我莫名地望着他,正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却突然感到一个人从面环住了我的脖子。身上的汗毛不由地敏感。

  “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他贴紧我的耳廓,语气慵懒,吐气若兰,“从秦楚源那番话就可以看出,太后的晕倒是他们配合好的一场戏,陛下可千万莫要自责,否则就是着了他们的道了。不过明儿个一大早,务必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介时臣会陪同陛下一起去的。臣告退。”说完用手稳了稳我头上的簪子,笑盈盈地离去了。

  我望着他白衣翩跹的背影,不禁莞尔,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抹苏幕焉的影子。只是,他这番作为,是在故意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么?若是之前我可能还会有所动摇,可事到如今,我忍不住去想,那个当初能让魏如玠动心,甚至立下婚约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我收回杂乱的目光,却瞥见对面的棋盘旁边,是一把檀木折扇。

  原来魏如玠忘记带走了。

  只是这折扇怎生瞧着,是那般的眼熟?

  我有些犹豫地把折扇拿过来,展开一看,一副腊梅冬雪图映入我的眼帘——这把折扇,正是当晚我借给冯尚兮的那把!

  我这才想起,当晚冯尚兮还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伸手去接,最后被那句“男宠”弄得怔忪不已,忘了带回来了。

  这把折扇居然会出现在魏如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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