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_逆插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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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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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庄芜冷静下来以后努力回想跟那只大蜥蜴对视时的心理活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实验皿的细节。透明的玻璃罩,纯白色的**,侧边有非常明显的刻纹,如果能摸一摸还能感觉到上面的凸|起。

  如果能摸一摸?触觉?

  庄芜心里一惊,他什么时候摸到过实验皿内部的环境,又怎么能这么清晰地知道内里的触感。

  除非,他真的在里边呆过,就像那只大蜥蜴一样,作为那个基地的实验体,被无数研究员围观。

  而他,在辗转反侧的难熬深夜,在无眠无休的通明灯光下,曾无数次地将手指覆在那些触感光滑的刻纹上,无数次地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他内心的空虚与慌张。

  是这样吗?

  庄芜的头蓦地作痛,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用力地抑制那些痛楚,却无可避免地从喉咙中泄出一点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弗里曼特教授当然注意到庄芜的异状,忙走上前询问:“你还好吗?深呼吸,放松……”

  重重的深呼吸带鼻腔些许宁神的熏香,庄芜慢慢地安静下来,除过气息粗重了一些,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教授能看出他的挣扎,那是在记忆的边缘既想得到真相又担心真相会带来的伤害的自我拉扯。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教授柔声安慰道,“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不枉你今天迈出的这一步。”

  “好像只差一点,”庄芜无奈地摇摇头,“又好像其实发现了更多未知的黑暗。”

  教授原本以为庄芜跟戚容晟的情况差不太多,况且有戚容晟的引导,他便先入为主地认定庄芜与戚容晟失去的记忆发生在同一时期,但从庄芜的反应来看,这份认定显然是草率的。庄芜不仅仅失去了与戚容晟共同的那份记忆,他失去的更多,但是他本人并不太能准确地了解自己的情况。

  与半途退出的庄芜不同,此时此刻戚容晟的眼睛仍然紧闭着,虽然神情凝重,但进程明显顺利很多。

  庄芜靠坐在床头发呆,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戚容晟的脸上。

  戚容晟的眉头紧皱着,嘴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唇角向下。庄芜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手指已经伸向了戚容晟的眉心,轻轻地抹了抹那块皱起的皮肤。

  “很痛苦吧。”庄芜轻轻地呢喃道,“为什么会丢掉那些记忆呢,如果是我们自己选择要忘记,至少留下一点凭证,不用再费无用功。”

  只是记忆的丢失哪里是自己能选择的,庄芜正要嘲笑自己的幼稚妄想,戚容晟的面部突然有了大的表情变化,庄芜的手指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居高临下地跟刚刚睁开眼睛的戚容晟来了个对视。

  虽然两人脸的方向是倒着的,但戚容晟稍微眨了眨眼睛,突然起身把庄芜抱住,用力地抱住他,轻声附在他耳边叹息:“粥粥,你还在,那就好……”

  庄芜一时被他牢牢控在怀里,于是伸出手回抱他:“我没事的,你也没事。哥哥,我们都在。”

  旁观两人亲密接触并顺便吃了一大口狗粮的教授:“……”

  “咳咳,”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现在年轻人如此热情但必须当个恶人打断他们温情时刻的教授一脸尴尬,“很抱歉打断你们,不过戚,能否将你的记忆片段与我分享一下,即时性非常重要。”

  背对着教授的戚容晟不为所动地在庄芜的肩膀上蹭了蹭,面对教授的庄芜讪讪地抬起头冲教授假笑:“您等一秒等一秒。”

  转眼低头拍戚容晟后背,小声地咬耳朵:“哥,过头了啊。”

  “真的吗?”戚容晟笑着低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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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演的很柔弱了,粥粥难道不心疼,不多安慰我一会儿吗?”

  “回家安慰回家安慰,”对上教授暧昧的眼神,庄芜恨不得现在把自己埋起来,“你先跟教授交流交流,我去喝杯水。”

  喝水是假,想逃离××现场才是真啊。

  戚容晟也知道小孩脸皮薄,没忍心逗得狠了,干脆地把人放开,理了理衬衫,一本正经地面向教授:“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吧。”

  庄芜则从床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向门口,摸着门把手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教授:“我出去喝杯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教授也觉得庄芜挺可爱的,小动物似的乖巧。

  等庄芜把门一带上,房间里的温馨氛围顿时不见了踪影。教授的神情冷淡下来,严肃地推了推眼镜,问戚容晟:“这次有什么收获?一切还顺利吧。”

  “顺利称不上,”戚容晟捏了捏鼻梁,之前在庄芜面前的轻松模样全然不见,“不过我看到了一小部分记忆,只不过这部分记忆对于我来有些无关紧要,我最想看到的画面,就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了,想要再前进,整个人就像被卷入了困境,根本没办法脱离。”

  “能跟我讲讲你看到的画面吗?”

  “那时候的基地刚建成没几年,设施一切都很新,”戚容晟开始回忆道,“我看到了我的老师跟师母,那是他们的黄金时期,也是整个基地刚刚迈上正轨的一年。”

  “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戚容晟苦笑一下,“乍一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可能是心理压力,也许是当时我没做完他们布置的作业?”

  难得戚容晟还能开开玩笑,教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除了一些熟悉的人和场景,还有其他你之前想不起来的人事物吗?”

  “想不起来的人事物,”戚容晟沉思了一会儿,“有一点,我好像看到了我……父亲。”

  神情中带着一点轻蔑,教授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接着听见戚容晟毫不掩饰的厌恶口吻:“如果真的有他参与,那肯定没什么好事。”

  庄芜从助手拿了一杯水,坐在外边的单人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咽着。刚才虽然是找个借口,但这会儿真的有点渴。

  助手抱着一堆资料从庄芜旁边经过,庄芜随意地打量了一眼那些文件袋,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啊,这些是教授让我帮他收起来的一些旧年的资料,”见庄芜年龄小,助手不由地放松起来多说了两句,“之前是收起来,不过最近教授又找出来看了一次,我现在把它们重新收起来。”

  文件袋看起来分量不轻,庄芜点点头继续喝水,谁知助手一着不慎被地毯的褶皱绊得摔了一下,文件袋大部分完整地掉到了地上,有几张被震了出来。庄芜忙起身去帮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本着隐私权的原则视线避开那些记录,但他眼神太好,一下从那几张纸里看到了戚容晟的名字。

  看一眼就想再看一眼,庄芜自知理亏,但视线很诚实地在戚容晟的那张纸上多瞄了一眼,马上还给助手姐姐。

  之后庄芜继续坐在那里,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只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躁郁症这个词。

  是很严重的病吗?

  如果很严重,那哥哥,会离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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