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次意外
“祈织？什么时候来的……”七濑遥想直起身,身边两人靠着他，在房间一连串的动静之下终于也有了醒转之意。
“我在找弥，”说着朝日奈祁织朝琉生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刚刚看门开着，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你们都在。”
琉生脾气一向很好,再加上他现在正处于难得餍足的状态，更加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再多抱抱遥。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因为七濑遥已经不想再在大夏天贴着两个大暖炉睡觉了。
他抽出有些麻的手臂，甩了甩,盘腿坐在床上,不过……七濑遥扫了几眼身边尚还睡意朦胧的两人,特别是睡得两家泛红、气色非常好的朝日奈弥——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好多了。
他刚刚还梦到身侧的弥睡着睡着突然小声抽噎,嘴里还喊着不要“新爸爸”……之类的,还好只是梦境。
尽管心理年龄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此前完全没有类似经验的七濑遥,着实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这个话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弥。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美和阿姨的“恋情”会持续多长时间，如果这次是真的那还好……蓝黑发的少年垂眸。
但鉴于朝日奈美和这名女性的前科有点多,七濑遥不作过多评价。
他摸了摸还在抱着他撒娇的幺弟，“好点了吗？”
只是……小孩子的情绪是很敏感的，需要细心呵护。如果弥他们还是会因为美和再婚觉得难受的话,那他和其他的兄弟（指一向靠谱的雅臣、右京等人）,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朝日奈祁织看不分明床中间少年眼中的情绪，只觉得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似乎颜色深了一点,但还是一如初见般漂亮，像是盛了银河宇宙，星光流转间，摄人心魄。
值得庆幸的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忘得也快，眼下又恢复了往日里活泼可爱的模样，看不出半分阴霾。
琉生侧首注视着少年微微放松的表情，目光平缓而柔和。
遥（haruka），对他、对朝日奈这个“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灵魂。他不想接受多余的人进来，即使那个人是美和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女儿”。
不过，连对方的孩子也接纳过来了，美和这次是认真的也说不一定。朝日奈祈织的笑容淡了一些。
虽然他对即将到来的“妹妹”没有多余的想法，但美和这次的做法无疑是一个讯号。
想到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妹妹”进驻他们朝日奈家的地盘，遥也会认识她……祁织的眸中莫名产生了一些黑色的郁色。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遥一直挺受异性欢迎的，不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
只是遥身边一直都有他们陪着，遥在体育领域认识的朋友也基本上都是同性，加上遥只对游泳情有独钟（指不会主动去结交女性朋友），倒是没有听说遥有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
而这个所谓的“妹妹”不出意外会搬到日升公寓来和他们一起住……
身边的兄弟们一起也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异性吸引遥的注意力——
烦躁。
归根到底，为什么要把一个性别不同的女生放到朝日奈家这个全是男性的公寓中，各个方面都不方便不是吗。
朝日奈祁织含笑地提醒他们该去吃午饭了，眼中的郁色却在不经意间变得更重了。
……
七濑遥走过来，揉了一把祁织的脑袋，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发什么呆，不是要吃饭？”
祁织的眼眸瞬间清明，乖乖站着地任由小一岁的少年摸自己的头发，两只手握上了头顶那只修长白皙的，主动蹭了蹭，神情依恋，眼神平静中透着一丝疯狂，“嗯，想吃遥做的青花鱼。”
“可以，”七濑遥面色不变，眼中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我下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
“哇！祁织哥好狡猾，弥也要，遥尼做的青花鱼超级好吃的！”收拾好的幺弟一听这话顿时就来劲了，回想起前几次七濑遥给他们下厨的场景，心情一下子飚上去一个度，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待会儿的开饭。
“我也，很怀念，遥的料理。”琉生走在弥身后出现，笑容温柔，只是在看到紧握着遥的右手不放开、眼神执着的祁织时，眼中的笑意微不可闻地淡了一点，若有所思。
祁织的“病”，还没好吗。
外热内冷的祁织之所以对七濑遥如此执拗，是有原因的。
这其实是朝日奈祁织中学时期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在祁织中考、七濑遥升初二之后不久的时候，朝日奈祁织突然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时不时地往日升公寓带，以至于包括七濑遥在内的其他兄弟全都知道了这名叫白石冬花的少女是祁织的女友。
虽然几位成年男性觉得自家十男的做法来得古怪而突然，但作为开明的大家长，他们倒也没有限制朝日奈祁织的交友权限。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某个晴朗的日曜日。那天七濑遥基本没什么安排，吃完饭本来准备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的浴缸泡澡，突然接到朝日奈家二男右京的电话，说祁织和女友来了岩鸢著名的旅游景点看海，但原本预计晚饭前会回来的旅程都快傍晚了也没踪影，没有短信也没有预示，打两人电话又都没人接……
虽然两人都不是需要人操心的类型，但毕竟还是未成年，几位大家长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免带上了担心，大意是想让身在岩鸢的七濑遥帮忙去找找看，他们现在已经在赶来岩鸢的路上了。
情况听起来有点严重，七濑遥当时没有多想就应下了，略加思考岩鸢对外开放的海边景点，他很快锁定了目标，日曜日开放的海景……应该只有那边了。
这个点还在海边逗留的人并不算多，加上天气阴沉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海边的人逐渐减少。
七濑遥沿着海岸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正准备尝试打个电话的时候，前边不远处的海边突然爆发出了几声惨叫，隐隐可以听到“有人溺水”了这样的字句。
七濑遥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犹豫地跑向声源处。
这时，雨和风毫无预兆地来了，海边尚还停留的零星旅客全部散了开，往附近旅社的位置跑。
没有时间在意突如其来的大雨和海风，七濑遥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脚步不停朝与游客逃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跑，眺目远望，看到前方的海中有一个黑点在奋力扑腾，看身形像是女生，发型跟白石冬花有点像……祁织呢？！
“怎么办，那个女生好像不会游泳，那边水太深了我不敢过去，现在又突然下雨刮风……”
“我们游泳技术都一般般，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回酒店再报警求救吧！”
“我记得那好像是一对情侣吧，男的那个会游泳，但海边下暴雨是最危险的，我看他好像把备用的救生圈让给那个女生了，自己不知道去哪里了。”
“哎快点吧，希望人没事，回酒店就报警！”
“……”
身边跑过几个明显是一个旅社的热心旅客，一个拉着一个的，边跑边时不时看看后方的场景，像是理智知道应该要快点远离这个地方，情感上又有点放不下海面上落单的年轻情侣。
七濑遥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了他们在说的是朝日奈祁织和白石冬花。
海边的风和雨似乎变大了，海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海浪，七濑遥没有犹豫地脱掉了衣服，身着一条一直没有脱的泳裤，径直跳海往前方的小黑点游。
“诶，他怎么往回跑，还下海了？！”
“啊啊啊是不是朋友啊不知道啊太鲁莽了，我们跑快点，去报警找救护车！”
朝日奈祁织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消散，抽筋的左脚似乎也没有了知觉，呼吸开始不畅，身体，像是在被拉拽着下沉，好重。
他……会这样死在这里吗，死在这片没有人知道的海域？
刚才好像下雨了，也不知道冬花有没有出事，这次“约会”本来就是他的私心作祟，如果她出事了那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不过有那个救生圈在，坚持一下应该能等到救援人员过来……
想起抽筋时不受控制地跌入海中时白石冬花惊恐的表情，朝日奈祁织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现在的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耳朵、嘴巴、鼻子，全是腥咸的海水。
只是不知道，雅臣哥他们等不到他们回去，会是什么表情。
还有，遥……遥，对了，今天来了岩鸢，都还没有见到遥。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遥……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和灵魂在一瞬间似乎分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不断下沉，灵魂在想着上漂，似乎只要冲破这层海水，他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但是，呼吸，快要……
眼皮，好重……
恍惚之间，朝日奈祁织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对他来说沉重至极的海水于对方而言好似没有半分阻碍，游弋的姿态自然而优美，一双有力的臂膀架起了不断下沉的他，带着他，游向刺眼的光明。
他下意识地把仅剩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扒住身边的这名少年，像是拽进了生命中唯一的那根稻草，也许是幻影，也许是真实，但他已经没有气力去分辨，此刻他只是单纯地、固执地不想放开，含在嘴中的那个称呼似呼之欲出。
haruka（遥）……
是haru（遥）。
……
那次意外的海难没有想象中糟糕。
七濑遥够到坐在救生圈中惊慌失措扑腾的白石冬花的时候，海边驻扎的救援队伍也及时赶了过来。
他敏捷地避开翻滚的浪花，动作迅速地推着她和前方的救援队伍交接。
从女孩抽抽噎噎的叙述中他很快收集到有效信息，埋头一扎又顺着白石冬花指的大概方向游去，去找因抽筋落水的朝日奈祁织。
虽然过程有些惊险和难熬，好在结果是好的。
七濑遥顺利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祁织，技术专业地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一脸死志的少年这才吊着一口气，送去抢救室捡回来一条命。
白石冬花也没有出现大问题，只是精神上惊吓过度，似乎也对海水产生了恐惧感，医生建议静养。
白石一家也没有对朝日奈家多说什么，毕竟最后是多亏了七濑遥他们的女儿才能好好地得到救助，只是很快举家迁居国外，祁织和她就这么分手了。
不长不短两个半月的恋情画下了句号，似乎并没有对朝日奈祁织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要不是医生叮嘱他们多注意祁织的心理问题，朝日奈家的男人们大概永远也看不出这个十男不仅有轻微的自//杀倾向，还伴有轻度到中度不等的躁郁症。
只是自那以后，朝日奈祁织似乎变得更爱笑了，“校园王子”、“温柔王子”的美名在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广为流传。
右京他们却知道，他其实变得更冷淡了。以前还有点温度，现在虽然仍旧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有时候冷漠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唯有在七濑遥面前，朝日奈祁织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笑着像是温柔到底的少年，若有若无的粘人劲比几个未成年的欧豆豆还难搞。
几个大家长本来还对祁织的那个不好的倾向和躁郁症头疼不已，怕他会影响到正常生活，怕他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什么事……特别是作为儿科医生的朝日奈雅臣，犹豫着怎么开口才能在不伤到十弟自尊心的基础上劝他积极接受治疗。
然而没多久之后他们发现，他们担心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七濑遥面前迎刃而解。
朝日奈祈织有自己的主见，不怎么听其他人的意见和建议，但七濑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说好，当然也包括去看心理医师。
他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全心地、执拗地只看着七濑遥一个人，黏着他，依赖他。
尽管朝日奈家的男人们都对少年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好感，这既起源于初始之间的灵魂吸引，又延续于朝朝暮暮的相处和了解。
然而朝日奈祁织自从这次“意外”之后，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对少年的态度也愈发直白。
朝日奈雅臣不得不承认，也许他们认为的专业治疗对祁织来说并不是那么必需。
因为他发现一个事实——
比起所谓的专业医生，“七濑遥”更像是朝日奈祁织的镇定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啊不，醒来就要去考科四啦，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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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弥，”说着朝日奈祁织朝琉生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刚刚看门开着，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你们都在。”
琉生脾气一向很好,再加上他现在正处于难得餍足的状态，更加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再多抱抱遥。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因为七濑遥已经不想再在大夏天贴着两个大暖炉睡觉了。
他抽出有些麻的手臂，甩了甩,盘腿坐在床上,不过……七濑遥扫了几眼身边尚还睡意朦胧的两人,特别是睡得两家泛红、气色非常好的朝日奈弥——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好多了。
他刚刚还梦到身侧的弥睡着睡着突然小声抽噎,嘴里还喊着不要“新爸爸”……之类的,还好只是梦境。
尽管心理年龄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此前完全没有类似经验的七濑遥,着实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这个话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弥。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美和阿姨的“恋情”会持续多长时间，如果这次是真的那还好……蓝黑发的少年垂眸。
但鉴于朝日奈美和这名女性的前科有点多,七濑遥不作过多评价。
他摸了摸还在抱着他撒娇的幺弟，“好点了吗？”
只是……小孩子的情绪是很敏感的，需要细心呵护。如果弥他们还是会因为美和再婚觉得难受的话,那他和其他的兄弟（指一向靠谱的雅臣、右京等人）,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朝日奈祁织看不分明床中间少年眼中的情绪，只觉得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似乎颜色深了一点,但还是一如初见般漂亮，像是盛了银河宇宙，星光流转间，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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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生侧首注视着少年微微放松的表情，目光平缓而柔和。
遥（haruka），对他、对朝日奈这个“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灵魂。他不想接受多余的人进来，即使那个人是美和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女儿”。
不过，连对方的孩子也接纳过来了，美和这次是认真的也说不一定。朝日奈祈织的笑容淡了一些。
虽然他对即将到来的“妹妹”没有多余的想法，但美和这次的做法无疑是一个讯号。
想到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妹妹”进驻他们朝日奈家的地盘，遥也会认识她……祁织的眸中莫名产生了一些黑色的郁色。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遥一直挺受异性欢迎的，不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
只是遥身边一直都有他们陪着，遥在体育领域认识的朋友也基本上都是同性，加上遥只对游泳情有独钟（指不会主动去结交女性朋友），倒是没有听说遥有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
而这个所谓的“妹妹”不出意外会搬到日升公寓来和他们一起住……
身边的兄弟们一起也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异性吸引遥的注意力——
烦躁。
归根到底，为什么要把一个性别不同的女生放到朝日奈家这个全是男性的公寓中，各个方面都不方便不是吗。
朝日奈祁织含笑地提醒他们该去吃午饭了，眼中的郁色却在不经意间变得更重了。
……
七濑遥走过来，揉了一把祁织的脑袋，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发什么呆，不是要吃饭？”
祁织的眼眸瞬间清明，乖乖站着地任由小一岁的少年摸自己的头发，两只手握上了头顶那只修长白皙的，主动蹭了蹭，神情依恋，眼神平静中透着一丝疯狂，“嗯，想吃遥做的青花鱼。”
“可以，”七濑遥面色不变，眼中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我下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
“哇！祁织哥好狡猾，弥也要，遥尼做的青花鱼超级好吃的！”收拾好的幺弟一听这话顿时就来劲了，回想起前几次七濑遥给他们下厨的场景，心情一下子飚上去一个度，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待会儿的开饭。
“我也，很怀念，遥的料理。”琉生走在弥身后出现，笑容温柔，只是在看到紧握着遥的右手不放开、眼神执着的祁织时，眼中的笑意微不可闻地淡了一点，若有所思。
祁织的“病”，还没好吗。
外热内冷的祁织之所以对七濑遥如此执拗，是有原因的。
这其实是朝日奈祁织中学时期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在祁织中考、七濑遥升初二之后不久的时候，朝日奈祁织突然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时不时地往日升公寓带，以至于包括七濑遥在内的其他兄弟全都知道了这名叫白石冬花的少女是祁织的女友。
虽然几位成年男性觉得自家十男的做法来得古怪而突然，但作为开明的大家长，他们倒也没有限制朝日奈祁织的交友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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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人都不是需要人操心的类型，但毕竟还是未成年，几位大家长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免带上了担心，大意是想让身在岩鸢的七濑遥帮忙去找找看，他们现在已经在赶来岩鸢的路上了。
情况听起来有点严重，七濑遥当时没有多想就应下了，略加思考岩鸢对外开放的海边景点，他很快锁定了目标，日曜日开放的海景……应该只有那边了。
这个点还在海边逗留的人并不算多，加上天气阴沉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海边的人逐渐减少。
七濑遥沿着海岸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正准备尝试打个电话的时候，前边不远处的海边突然爆发出了几声惨叫，隐隐可以听到“有人溺水”了这样的字句。
七濑遥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犹豫地跑向声源处。
这时，雨和风毫无预兆地来了，海边尚还停留的零星旅客全部散了开，往附近旅社的位置跑。
没有时间在意突如其来的大雨和海风，七濑遥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脚步不停朝与游客逃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跑，眺目远望，看到前方的海中有一个黑点在奋力扑腾，看身形像是女生，发型跟白石冬花有点像……祁织呢？！
“怎么办，那个女生好像不会游泳，那边水太深了我不敢过去，现在又突然下雨刮风……”
“我们游泳技术都一般般，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回酒店再报警求救吧！”
“我记得那好像是一对情侣吧，男的那个会游泳，但海边下暴雨是最危险的，我看他好像把备用的救生圈让给那个女生了，自己不知道去哪里了。”
“哎快点吧，希望人没事，回酒店就报警！”
“……”
身边跑过几个明显是一个旅社的热心旅客，一个拉着一个的，边跑边时不时看看后方的场景，像是理智知道应该要快点远离这个地方，情感上又有点放不下海面上落单的年轻情侣。
七濑遥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了他们在说的是朝日奈祁织和白石冬花。
海边的风和雨似乎变大了，海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海浪，七濑遥没有犹豫地脱掉了衣服，身着一条一直没有脱的泳裤，径直跳海往前方的小黑点游。
“诶，他怎么往回跑，还下海了？！”
“啊啊啊是不是朋友啊不知道啊太鲁莽了，我们跑快点，去报警找救护车！”
朝日奈祁织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消散，抽筋的左脚似乎也没有了知觉，呼吸开始不畅，身体，像是在被拉拽着下沉，好重。
他……会这样死在这里吗，死在这片没有人知道的海域？
刚才好像下雨了，也不知道冬花有没有出事，这次“约会”本来就是他的私心作祟，如果她出事了那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不过有那个救生圈在，坚持一下应该能等到救援人员过来……
想起抽筋时不受控制地跌入海中时白石冬花惊恐的表情，朝日奈祁织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现在的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耳朵、嘴巴、鼻子，全是腥咸的海水。
只是不知道，雅臣哥他们等不到他们回去，会是什么表情。
还有，遥……遥，对了，今天来了岩鸢，都还没有见到遥。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遥……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和灵魂在一瞬间似乎分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不断下沉，灵魂在想着上漂，似乎只要冲破这层海水，他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但是，呼吸，快要……
眼皮，好重……
恍惚之间，朝日奈祁织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对他来说沉重至极的海水于对方而言好似没有半分阻碍，游弋的姿态自然而优美，一双有力的臂膀架起了不断下沉的他，带着他，游向刺眼的光明。
他下意识地把仅剩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扒住身边的这名少年，像是拽进了生命中唯一的那根稻草，也许是幻影，也许是真实，但他已经没有气力去分辨，此刻他只是单纯地、固执地不想放开，含在嘴中的那个称呼似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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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意外的海难没有想象中糟糕。
七濑遥够到坐在救生圈中惊慌失措扑腾的白石冬花的时候，海边驻扎的救援队伍也及时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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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孩抽抽噎噎的叙述中他很快收集到有效信息，埋头一扎又顺着白石冬花指的大概方向游去，去找因抽筋落水的朝日奈祁织。
虽然过程有些惊险和难熬，好在结果是好的。
七濑遥顺利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祁织，技术专业地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一脸死志的少年这才吊着一口气，送去抢救室捡回来一条命。
白石冬花也没有出现大问题，只是精神上惊吓过度，似乎也对海水产生了恐惧感，医生建议静养。
白石一家也没有对朝日奈家多说什么，毕竟最后是多亏了七濑遥他们的女儿才能好好地得到救助，只是很快举家迁居国外，祁织和她就这么分手了。
不长不短两个半月的恋情画下了句号，似乎并没有对朝日奈祁织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要不是医生叮嘱他们多注意祁织的心理问题，朝日奈家的男人们大概永远也看不出这个十男不仅有轻微的自//杀倾向，还伴有轻度到中度不等的躁郁症。
只是自那以后，朝日奈祁织似乎变得更爱笑了，“校园王子”、“温柔王子”的美名在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广为流传。
右京他们却知道，他其实变得更冷淡了。以前还有点温度，现在虽然仍旧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有时候冷漠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唯有在七濑遥面前，朝日奈祁织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笑着像是温柔到底的少年，若有若无的粘人劲比几个未成年的欧豆豆还难搞。
几个大家长本来还对祁织的那个不好的倾向和躁郁症头疼不已，怕他会影响到正常生活，怕他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什么事……特别是作为儿科医生的朝日奈雅臣，犹豫着怎么开口才能在不伤到十弟自尊心的基础上劝他积极接受治疗。
然而没多久之后他们发现，他们担心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七濑遥面前迎刃而解。
朝日奈祈织有自己的主见，不怎么听其他人的意见和建议，但七濑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说好，当然也包括去看心理医师。
他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全心地、执拗地只看着七濑遥一个人，黏着他，依赖他。
尽管朝日奈家的男人们都对少年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好感，这既起源于初始之间的灵魂吸引，又延续于朝朝暮暮的相处和了解。
然而朝日奈祁织自从这次“意外”之后，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对少年的态度也愈发直白。
朝日奈雅臣不得不承认，也许他们认为的专业治疗对祁织来说并不是那么必需。
因为他发现一个事实——
比起所谓的专业医生，“七濑遥”更像是朝日奈祁织的镇定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啊不，醒来就要去考科四啦，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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