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4_且听无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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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

  顺着小溪离开了山丘,一路往北方行驶。

  姜青诉与单邪并排走,沈长释和钟留在前头打闹,阿武和曲小荷走在了中间。

  姜青诉的视线没从曲小荷的身上挪开过,小女孩儿趴在了阿武的背上,身上罩着黑袍子,手上拿着一截狗尾巴草正在往阿武的耳朵里戳,惹得阿武摇头缩着肩膀她就笑。

  咯咯如铜铃般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姜青诉顺手也在路边上扯了几根草,拿在手上随意把玩,对着单邪道:“你觉不觉得这个阿武有些古怪?”

  单邪的视线朝姜青诉灵活玩儿草的手指看过去,问:“什么地方怪了?”

  “早上他决定往北走还情有可原,京都在正北方,不过从一个多时辰前他的方向就变了,渐渐改成了往西,现下正是西北方,从这条路得绕好大一个弯子才能去到京都,瞧他这模样,显然是不打算去京都了。”姜青诉道。

  单邪问:“他去不去京都重要吗?”

  姜青诉立刻就打算说重要,毕竟若不去京都,她也就不用跟着担心,也不必怕在京都碰上什么熟人,若是以前同朝为官的大人瞧见了她,搞不好以为自己瞧见了鬼。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她又不是傻,昨日不过是一个曲昌就让单邪心情不悦了,若来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同僚们,那她现在的同僚,身边这位黑无常单大人,恐怕脸就要黑惨了。

  姜青诉抿嘴笑了笑,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单邪跟前:“喏!送给你!”

  单邪朝她手心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只青草编成的蝴蝶,蝴蝶两扇翅膀左右张开,身体纤细,姜青诉没弄草在蝴蝶的背心串成线,翅膀边缘也是拿手撕的,稍微有些不规整,但整体看上去已然算是栩栩如生。

  单邪将蝴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姜青诉见他对这个感兴趣,于是问:“怎么?要不要我教你?”

  单邪垂下手,蝴蝶藏在手中,手又藏在了袖子里,他道:“不必。”

  “那等这只枯萎了,我便再送你一只哈。”姜青诉笑眯眯地说。

  单邪问她:“几日会枯?”

  “这草至多保持三五日,三五日之后,绿色褪去,成了枯黄,边角毛躁,再等久一些,形状也会发生改变。”姜青诉双手环胸,深吸一口气,道:“这还是我特地找路边卖草编虫的奶奶学的手艺。”

  单邪的眉心微皱,眼神中闪过些许不悦,问:“特地为谁学的?”

  “我妹妹。”姜青诉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喜欢花儿,她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花儿,到了夏天各种虫子都有,蛐蛐儿、螳螂、蝴蝶、她都不怕,一日我在外头瞧见有卖草虫的,便买了个回来送她。她很喜欢,挂在了门上,还天真地说这样草虫就不会死了,我怕她见到枯萎的草虫伤心,便去学了这手艺,三五日后编个新的换上去,你知道吗?直至我家出事,乃至她死的时候,她都还以为草编的虫子永远都是绿色的,不会死。”

  姜青诉说道这儿,微微垂着眼眸:“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来了月事不过半年,因已可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所以被拉去做了官妓,三个月后不堪折辱,身体破损,病死在床上了,我听人说她死时是衣不蔽体,裹着草席便随便埋了的。”

  姜家发生的变故,如五雷轰顶,直接将一个大家族给打得支离破碎,除了她一个人,谁也不剩。

  那些过往,姜青诉很少去想,她不是没痛过,只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痛了,现在再提,只留下一些伤感而已。

  第65章半妖结:七

  回想至此便停了。

  “我当时十六岁,尚不能自保,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又如何存活呢?”姜青诉朝曲小荷看了过去,仿佛从这小女孩儿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同样是被诬陷,同样是满门抄斩,妇孺流放,姜青诉是当时姜家唯一的独苗,女扮男装在赵尹的府上待了一年多才避过了风头。

  曲小荷是曲家唯一的独苗,上天让她尚在不知人事的情况下遭逢变故,不用背负仇恨与痛苦,却又没有给她足够的寿命,年仅六岁不到,便要别离世间。

  “咳咳……”曲小荷咳嗽了几声,手上的狗尾巴草不晃了,她小声地问:“阿武,还有多久到?我好困啊。”

  阿武颠了颠手,示意她困了就睡,脚步稍微加快了些。

  姜青诉捡起刚才被曲小荷抛在地上的狗尾巴草,发觉有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于是朝单邪看过去,刚好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怎么了?”姜青诉愣了愣。

  单邪看她的眼神特别怪,眉心轻皱,眼眸中似乎藏有些情绪,只是在姜青诉看向他的时候,统统敛了。

  姜青诉眨了眨眼睛,略微歪头不解地看向他,单邪依旧没动,也没开口说话,姜青诉察觉到他身上略微的感伤,也从这人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些许端倪,于是笑了笑道:“我现在已经没所谓了,早就不在意了。”

  她的爹娘,弟、妹,所有当时离去的亲人,都已投胎转世,早就换了身份,洗尽前世的经历,成为崭新的人,他们都用另一个身份活着,而那个身份,早与她姜青诉无关了。

  单邪突然伸手抓住了姜青诉的手腕,姜青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拉入怀中抱住,她睁大了眼睛略微抬着头,即便如此,下巴还是磕不上单邪的肩膀,只是鼻子撞在了对方的锁骨上,鼻息间呼吸到的全都是微凉如初雪落下时的清爽味道。

  单邪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抚着她的背,略微低下头,鼻息撒在了她的额头旁边,怀抱得并不紧,却是他们俩这二十年来靠得最近的距离。

  姜青诉许久才回过神,心跳加速,甚至有些紊乱地发狂,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知所措,狗尾巴草早就被她在手心揉成了一团,她没有挣脱,只眨了眨眼问:“单……单大人这是怎么了?”

  单邪的手从后背挪到了她的后脑勺上,顺着头发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便松开了她。

  姜青诉整个人都是懵懂的状态,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单邪便已经摆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了。

  “你不想说,不必勉强。”他说的,是关于她过去的事。

  姜青诉见这人说完这话便朝前走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拍了拍自己不安的心口,半晌才喘过这口气。

  单邪的身体并不暖和,将人抱在怀中的时候也无暖意散出,但他的怀抱却很柔和,摸她头发的动作生硬,却让人安心。

  这个人总是这么别扭,分明心里波涛汹涌,面上给人显露出的表示,永远只有浅浅的一分。

  姜青诉见人走远了,于是带着些许小跑地跟了上去,白裙摆过的地面上,落了个被揉成一团的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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