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3_且听无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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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3

  ,口气中带着轻蔑。

  姜青诉一怔,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这人如何知晓?看他的模样,死时也未必有二十岁。

  “若真管,柳城一城池的罪孽,怎的反而让城主抵命呢?”苏裘嗤了一声:“世间不公太多了,生人不公,朝廷不管,死人不公,地府不管,总得有人出来管一管。”

  “所以你想管?”单邪开口,上前一步慎人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裘不动,身上衣袍被风掀起,他道:“我管有什么不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才是世间应当有的秩序,有些恶人为虎作伥,却满库金银,满桌牛羊;我……一生不曾做过恶事,教书育人不钱财,最后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这公平吗?”

  “不公,却也是人生。”姜青诉皱着的眉心没有松开:“有的善人天降灾祸也笑对人生,仅剩一块果腹的馒头亦可以散给众人,你……读书识字却恃才傲物,有能不为民,有才不为政。”

  “我何曾不想为国为民?”苏裘上前一步,似乎姜青诉这句话正好戳中他心中痛处:“去年秋试,我本应当高中入京,却因为这个不成才的公子哥儿,被诬陷入狱,辱帝王残忍,骂百官昏庸的,是江濡,并非是我!”

  姜青诉一怔,苏裘苦笑:“我今日带他过来,原本只为两件事,一,要他与我道歉,因为他爹是浙州知府,便可找人戴罪顶替,害我入狱,替他枉死。二,要他远离月若,这种敢做不敢当,从小食贪污之米的人,配不上月若!”

  苏裘慢慢抬手指向单邪与姜青诉:“我的事,你们何必插手?!难道我枉死,却不能要个说法了吗?!我双十未到,就该断送性命吗?!”

  “人之生死皆有命数,苏裘,生死簿上你该此时死,谁也留不得你,即便没有江濡写的诗,你亦会因其他缘由过世。”姜青诉道:“若你不伤人,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可你因自己判断杀了两条人命,这种罪孽,谁人背锅?”

  “那是因为他们都该死!”苏裘说得激动,脚下有些踉跄,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书面奇怪,正面为白,背面为黑,白纸黑字为人,黑纸红字为鬼。

  苏裘道:“我从不滥杀无辜,姓贾的害人无数,姓张的无法无天,他们都是这世间的恶人,存在世间一日,便会多一个无辜之人受害。你们那日也都看到了!他将一名老者踢出店铺,倒在地上呕吐鲜血之余,还灌下热汤,有此心肠的,非人是兽!”

  这话将姜青诉钉在原地,曾几何时,也有人与她说过这话。

  几年前在柳城,朗争意的魂魄在八角塔中也这般表述世人,往往人心更可怕,比鬼还慎人,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甚至只为了高兴、面子、满足,便可随意践踏他人,不顾生死大事,折磨残害弱者。

  这种人的确枉为人字,人面兽心,便是如此。

  可……这也不是苏裘私判公正的理由。

  万物皆有定数,恶者死后一生孽债都会在阎王殿里算个清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裘的心,姜青诉懂,单邪听了,却嗤笑一声。

  “废话太多。”单邪道:“给你人身者是谁?”

  苏裘一怔,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单邪,默不作声,他握紧手中的书,道:“我的身体,便是我的。”

  说完这话,他扯下罩在脸上的面纱,他的下半张脸居然一片破烂,血肉模糊,鼻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断,嘴唇裂开肿着,下巴上尽是肉泥。

  沈长释和钟留看见这半张脸吓了一跳,沈长释伸手捂着嘴,眯着双眼不敢看,姜青诉瞧他黑袍底下滴血,恐怕满身都是如此。

  苏裘眉眼之中尽是屈辱与痛苦,他还记得自己死的时候。

  秋试前入狱,不过几个月就到了冬季,白雪顺着窗户落入牢中,即便是死囚,在判刑之前也得保证他能活着,可牢中没有一个人在意过他。

  大雪在关他的牢中落了厚厚一层,苏裘当时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牢里一日就给他一碗馊饭,那个将他关起来的江知府只来过一次,身穿官服,拿着手帕捂着口鼻,万分嫌弃牢狱里的臭味儿。

  “我是冤枉的,大人!我是冤枉的!”苏裘当时全不知情,趴在牢中大喊:“大人!我没写过辱骂皇上的诗句,作诗者另有他人!”

  “我知诗不是你写的,不过必须得有人为这首诗负责,你若能熬过这个冬天,我便放你出去,秀才之名是没了,可至少保住了命。”江知府阴阳怪气说完这话便走了,身上只穿着秋衣的苏裘满腹怨气,在牢中苦苦挨着冬季。

  他从来都知道这世道便是如此,是有权有钱者的天下,浙州山高皇帝远,不比京都脚下,没有那么多好官。

  但只要他还能活着,便有一线希望,只要他能离开牢狱,定然要走到皇城去告御状,哪怕跪死在午门,也好过冤死在牢中。

  苏裘凭着一口气,撑过了冬季,却没撑过新春。

  他不知自己在牢中究竟过了几日,只记得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的某一天,牢中两个狱卒给他送饭的时候笑呵呵地说着话。

  “府上有喜事儿就是好,连囚犯都能加个肉丸子吃。”

  “那是当然,知府家的公子高中,得了个官儿做,正好就在咱们浙州,说是要不了多久就回来,要去云仙城上任呢。”

  “我记得去年秋试的时候,知府家的公子夜里喝多了酒,提笔在考场上做了一首诗,那可是辱骂皇上的诗,好在这事儿没传出去。”

  “嗨!咱们知府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人、钱都要的主儿,依我说啊,知府家的公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写诗之后知道自己闯祸了,跟着亲爹哭一哭闹一闹,随便找个替死鬼也就算了。”

  “也不知谁人这般倒霉。”

  一碗加了肉丸的饭随意放在了苏裘的牢前,这是这么些天来他看到的唯一一次冒着热气的饭,却连伸手去拿,去吃的欲望也没有,方才两个狱卒说的话如一道道雷电劈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打得体无完肤。

  从那天起,苏裘气急攻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去年说过只要他能熬过这个冬天的江知府再没有出现,恐怕他因府上有喜事,也早就忘记了牢中还有个替他儿子顶罪的人。

  苏裘死撑了两个月,最终还是没有撑下去,病死在了牢中,他趴在冰凉的地上无人问津,牢中不知何处爬来的老鼠吃了他的饭,还领着家眷啃了他的脸与身体,直到牢中出了恶臭,还有人终于发现他趴在地上多日未动,已是死躯。

  苏裘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他脸上的烂肉,再也补不回来,故而每日只能以黑袍罩身,即便是去见雷月若,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江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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